午時剛過,管家派人來催,說是王爺和側王妃已經在馬車上等著。
他們進宮,是要先去參拜新皇后的。
一套流程下來,想必也該繁瑣至極。
等到能開飯,想必怎麼也得晚上七八點。
卿酒酒換了一身白色,很素地出了門,惹得小桃差點氣出尖叫。
不過她確實不想鬧出什麼動靜來,在宮宴上最好當個最素的透明人,辦完事回來沒準還能陪雲琅守個歲。
她的白裙,仔細看起來又有些不簡單,腰上點綴了一根粉紫色的腰封,簡直是這一身的點睛之筆。
只是白色襯得她的臉越發潔淨。
正午的陽光正好,卿酒酒掀簾上車時,陽光直照的她淺色的瞳孔有了一絲異國的麗色。
季時宴朝她掃了一眼,卿秀秀則從鼻孔裡哼出一聲不屑。
但是卿酒酒穿的這麼素,倒是完全合了她心意。
這個賤人,果真沒有衣服穿了吧,只能穿這麼一身白,她站在自己身邊,自己簡直是穩贏。
她今日穿了一身茄色蘇繡長袍,妝容是請了燕京的妝娘特意畫的。
額上還畫了一朵栩栩如生的並蒂蓮。
不過就卿酒酒這一身,自己隨便穿個什麼都能豔壓她。
何況她身上這身,全身都是縫製的金線,對襟還有一對寓意很好的雙飛燕。
盡顯尊貴。
只要站出去,外人一眼也就可以看出,這個王府裡受寵的女人是誰。
她得意一笑,開口就是挑釁:“姐姐怎麼穿一身白?這麼素的顏色,若是帝后怪罪,就要說我們王府不懂事了。姐姐若是沒有衣服穿,也可以來翠玉軒跟妹妹說一聲,妹妹那兒得了好些王爺的賞賜呢。”
季時宴表情很淡,似乎並不關心她們在說什麼。
自從上次之後一晃又是十日,卿酒酒的病倒像是好了,整個人沒那麼蒼白。
她挑了他與卿秀秀對面的位置坐下,季時宴這才發現她髮間別了一支梅花形狀的絨花。
很簡單,卻莫名讓人眼前一亮。
“咳咳——”卿酒酒被卿秀秀身上的薰香衝的喉嚨癢,瞥了一眼卿秀秀肚子。
果然如鍾欣欣所說,四個月的肚子顯懷未免太過了些。
她現在的孕肚活像人家懷孕六個滿月的。
卿酒酒上次聽說鍾欣欣因為喝補湯的事被卿秀秀罰了,其實也有些生氣。
卿秀秀向來沒有腦子。
以為補湯喝得多,胎兒就長得好。
可卻不知道過猶不及。
她淡淡一哂:“妹妹這肚子還真是喜相,不過我看你近來手腳也長了不少肉,是不是補過頭了?”
打蛇打七寸。
免得這孩子出生前有什麼意外,卿酒酒還是先阻止卿秀秀作死。
話落,卿秀秀原本攬著季時宴的手猛地縮回袖子裡。
這一句就戳中了她的痛處。
確實,為了讓胎兒長得好,她一日三頓補藥的吃,原本只是肚子長得好。
可是最近漸漸發現,渾身都圓潤了一些。
手上腳上都長了不少肉。
她心裡慌張,嘴上卻是不服氣:“王婆說了,我這沒準是雙胎,所以長得快,胎兒需要營養,我一個做母親的自然責無旁貸。”
“是嗎?雙生?是鍾醫官給你脈出來了,還是別的醫官脈了?都說懷孕的時候母體胖太多,生產後就不好恢復,到時候一攤白肉身材走樣,你怎麼伺候你們家王爺?”
說著往季時宴那兒看了一眼。
恰逢季時宴也看了過來,目光相交一瞬,卿酒酒首先撇開了。
“你!王爺~姐姐又恐嚇我!”
不過卿秀秀心裡也清楚,當年的卿酒酒那麼肥胖,不就被季時宴厭惡麼?
現在她瘦了,季時宴就開始捨不得,想要留在王府了。
男人說到底還是情色至上。
自己若是當真恢復不好,那季時宴會不會嫌棄?
一定不行!
看來還是要消減一下補品的攝入。
鍾欣欣一頓打都沒勸住,卿酒酒兩句話四兩撥千斤,卿秀秀就改變了主意。
季時宴懷著打量的心思看著卿酒酒。
他不信卿酒酒會這麼好心提醒,畢竟卿秀秀這個孩子生下來,對她有什麼好處?
可是從一開始,聽聞卿秀秀懷孕的時候,她好像就表現的格外大度。
他還聽下人說,卿酒酒給卿秀秀送過參藥。
卿酒酒到底有什麼目的?
然而另一邊,卿酒酒同樣也在猜測季時宴的心思。
其實無論是她還是鍾欣欣,說話都不算是最管用的。
對卿秀秀來說,說話最管用的人還是季時宴。
但是為什麼季時宴表現的絲毫不關心的樣子?
卿秀秀婦人之見,只會以為她和鍾欣欣是嫉妒之言。
但是季時宴難道不知道產婦危險麼?
胎兒一旦太大,引發難產和血崩的機率就會大大加深。
他平日裡對卿秀秀百依百順,要什麼給什麼,表現出來的都是百般疼愛。
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呢?
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這時候行駛的四平八穩的馬車突然壓著一個障礙,馬車劇烈一晃,正在出神的卿酒酒猝不及防一摔。
手沒抓著要扶的車壁,倒是被人抓了一把撈進懷裡。
卿酒酒抬眸就看見季時宴瘋狗一樣的眼神:“別揹著本王搞小動作,什麼都不行,明白麼?”
“......”
“還不放開,你側王妃的眼神要吞了我似的,別引火燒到我身上。”
季時宴似乎總是這樣,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他永遠話很少。
可是說的話總是莫名其妙。
卿酒酒當他是個瘋子,不想跟他計較。
卿秀秀還在一旁捂著腦袋,表情要哭不哭的:“王爺,我撞到頭了。”
馬車一晃,更坐不穩的是她這個孕婦,可是王爺竟然先出手去扶那個賤人!
自己一定要減肥!
不然王爺以後不是更加看不見她了?!
卿秀秀這口氣一直到入了清和宮都沒有出氣的意思。
但是在帝后面前,她裝也還是裝出了一絲微笑。
季時宴走在前頭,她和卿酒酒在他身後,兩人一個素淨,一個張揚。
天差地別的對比。
季時宴在小皇帝面前的臉色跟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從氣場上看,他還要比人家強勢得多。
掀袍正要跪下,小皇帝趕緊招手:“來人快賜座,承安王不必多禮。”
時公公端了茶上來,看見卿酒酒,衝著她一笑:“王妃的氣色看起來倒沒有此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