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冬日的冷風猛地灌進來。
卿酒酒本就喉嚨發癢,吸了一口氣,更是比剛才咳得還要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咳——”
不僅胸腔痛,就連喉嚨也帶著灼熱的刺痛,咳到眼裡湧出淚花來。
可身體又莫名一暖,熟悉的檀香撲了滿鼻,緊接著她被人按在了頸邊。
這姿勢讓呼吸順暢了些,不再是冷氣源源不斷地往喉嚨裡湧。
卿酒酒在心底嘆了一聲,真是風水輪流轉。
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冷是什麼滋味,在大周過了幾個冬,卻是越來越弱了。
只是冷風一吹就受不了。
看來這次的風寒,讓她的身子骨又嬌弱了一個檔次。
想著想著,她不禁笑了一聲。
季時宴的聲音聽起來像要殺人,聲音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還笑的出來?”
他知道卿酒酒的身體被毀了,但是為什麼會到了這個地步?
為什麼抱一下都覺得硌手?
“我這樣,是誰一手造成的?王爺殿下?”
咳得整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是啞的。
季時宴的心狠狠一顫:“本王會將宮裡的太醫召過來給你看診,不過是個破身子,難不成本王還沒辦法治好了?”
“有空還是關心關心你那位側王妃吧,她肚子裡的小世子才是你的心頭肉,又何必跑來我這裝深情,白白給我添麻煩。”
這顯然話中有話,季時宴一掃鍾欣欣,還有邊上那碗已經涼透了的藥:“她又耍脾氣了?”
殺人的事,到了季時宴的嘴裡就是雲淡風輕的耍脾氣。
卿酒酒慶幸自己沒有在他身上放諸希望:“可以放開我了嗎?”
她身上抗拒和冷漠幾乎是一瞬間就裹滿了。
但她現在也懶得動手,或許生病讓她整個人太過累了,手指頭都不想動。
“卿酒酒,只要你聽話,阿秀那——”
“有完沒完?”卿酒酒冷了臉:“養狗都不說聽話了,你演戲演上癮了?”
不是她見不得季時宴跟卿秀秀琴瑟和鳴。
只是季時宴這眼瞎的病似乎越來越嚴重,既然不奢求他會對卿秀秀有什麼懲罰,那聽他多說一句都是折磨。
卿酒酒的脾氣還沒好到這份上。
“你!”季時宴看她發完脾氣又要咳,臉色也變得不大好看:“你就非要鬧?”
乖乖聽話會死?
卿秀秀敢搞小動作,他會給教訓,可卿酒酒顯然不願意領他的情!
眼看又劍拔弩張地要吵起來。
鍾欣欣猛地喊了一句:“王爺!”
謝雨立刻用看女中豪傑的眼神看她。
不怕死啊這時候打斷王爺!
“你有什麼事?”季時宴的聲音果然冷的徹骨。
“王妃她一日沒進食了,”鍾欣欣也怕他怕的緊,可話已經出口了,王妃現在顯然不適合生氣,再將她氣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辦。
然而連謝雨都沒有想到,鍾欣欣這話說出去之後,王爺的臉色雖然還是難看,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找個伶俐的侍女過來伺候,本王去一趟翠玉軒。”
話落又加了一句:“鍾欣欣也過來。”
卿酒酒身心俱疲地閉上眼,往後仰躺。
她此刻恨不得十個月眨眼過去,因為太難熬了。
**
卿秀秀那事,到底還是雷聲大雨點小。
季時宴面色陰沉地罰了一通翠玉軒的下人,每個人捱了十下板子。
並且命卿秀秀去監刑。
據說那一日卿秀秀站在廊下,臉都嚇白了。
可最後到底是沒有拿她怎麼樣。
“王妃您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就像是側王妃的保命符似的,她捂著肚子哎喲一聲,王爺立刻就緊張的不行了。”
“太過分了,那毒藥王妃若是喝下去可就沒命了呀,可側王妃一個板子都沒挨,事情就過去了。”
“王妃你氣不氣?算了不要氣了,外頭都說,側王妃是王爺的心頭肉,王爺捨不得罰的。”
“不過您也不要傷心,好好調養好身子,只要您在,她就永遠是個妾,生了世子也沒用。”
派來伺候的侍女小桃,什麼都好,幹活伶俐爽快,力氣又大。
就是有一點——太聒噪了。
她念念叨叨地說了一通,沒有得到反應,曬完了被子一回身——
卿酒酒半躺在躺椅上,毯子蓋了一半,正在太陽下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聽進去一句沒有。
“王妃!”小桃將她臉上的書薅下來:“你就不氣啊?還能睡著!”
卿酒酒被吵醒,感到一陣怔忪。
她方才沒想睡的,可是日頭一曬,那股疲累感就湧上來,不自覺地就閉上了眼睛。
——嗜睡是身體機能倒退的標誌。
“王妃!”小桃見她還在發呆,真生氣了,跺著腳乾脆去小廚房看看給她的藥熬好了沒有。
算啦算啦,王妃不好鬥又怎麼樣,經過上次的事,側王妃也得消停一段時間的。
——真是白天不能碩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院門還沒踏出,小桃就被一群急匆匆往海棠苑衝的女人推到了。
她頓時怒不可遏要理論:“你們眼睛瞎——側王妃?您來幹什麼?”
卿秀秀將她一把推開,臉上滿滿怒意:“卿酒酒呢?讓她給我出來!”
“側王妃,王爺下令過的,沒什麼事您不能踏入海棠苑,我們王妃還在養病,你——王妃!”
小桃攔不住她,被翠玉軒的下人團團圍住,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在我院門口打人?”卿酒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眉眼一挑,將那打了小桃的下人拖過來,‘啪!’一巴掌還回去!
不僅是打,指甲還在她臉上刮出幾道血痕。
卿秀秀瘋了一樣撲上來:“你瘋了,你敢碰我的人,啊!”
卿酒酒錯身一閃,冷眼看卿秀秀差點撲倒在地,又伸手一扶。
——卿秀秀可以死,這個孩子關係她和雲琅,卻不能出事。
誰都沒想到卿酒酒會伸手扶她,都看得出來這一摔就算出事也跟卿酒酒沒有關係。
她竟然會好心......
“卿酒酒!別以為我會謝你!說,你對我孃親和弟弟做了什麼?!”
卿酒酒雙手抱胸,冷哼一笑:“本王妃府門都沒出,你娘跟你弟弟出事就先賴我了?卿秀秀你腦子呢?”
“不是你還有誰?誰、誰會去查卿府的內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