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的病情並不複雜，港都那邊很多醫院都能做，但還是有一定的風險。
但人的心態就是這樣，明知有更高的選擇，肯定願意找最厲害的外科醫生。
平時吝嗇的人在這一刻也會表現得特別大方。
黎先生捐贈之後，感覺整個人放鬆許多，至於趙原跟自己的術前談話，護士醫生在做一些叮囑時，語氣也輕柔許多。
其實，這不過是黎先生的錯覺。
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是好是壞，往往是自己的主觀意識所判斷。
大家對黎先生只是保持平常心。
只是黎先生的心態不對！
戴著有色眼鏡去分析每個人的言談舉止。
每天醫院進進出出那麼多病人，醫務人員沒時間針對某個人。
當然，除非你特別過分，引起眾怒，才會引起醫生或者護士的反感。
等黎先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他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高階病房。
妻子看到他醒來，瞬間喜極而泣。
黎先生昏昏沉沉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
妻子在旁邊輕輕地握著黎先生的手，輕聲道，「你的手術很成功，趙主任的醫術很好，如果換做是在港都醫院，你想要離開重症監護室，至少得兩天時間。」
黎先生虛弱地眨了眨眼睛。
妻子輕聲跟黎先生解釋，「對了，有件事，我們誤會趙主任了。我聽護士說，趙主任在給你做手術之前，接了一個情況非常複雜，病情特別嚴重的病人。那個手術整個天華只有趙主任能做，所以他只能去做那臺手術。」
黎先生表情變化，「是嗎？原來如此。」
他不是在暗示自己要搞捐贈？
是自己多想了？
妻子又道，「我瞭解了一下那個病人的情況，是個單身父親，有一個十三歲的兒子，收入微薄。」
妻子的意思不難理解。
儘管那個患者住的是普通病房，黎先生住的高階病房。
但趙原並沒有因為身份懸殊厚此薄彼。
在趙原的眼中，大家都是病人，區別在於，誰的手術優先順序更高。
想通這一層，黎先生倒也沒有肉疼捐贈，反而對趙原更為欽佩。
黎先生腦海中閃過一幕。
趙原在麻醉之前，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放心，等你醒來，會擁有一顆健康的心臟。
「他是個好醫生。」
黎先生髮自肺腑地說。
黎先生是經歷過很多的人，他一開始覺得趙原是因為捐贈的事情故意怠慢自己，心裡還有些不舒服。
畢竟有功利心的醫生，總讓人覺得他拿刀的時候，沒那麼純粹。
但黎先生此刻卻是豁然開朗。
甚至還有些慚愧，自己誤會了趙原。
至於之前談好的捐贈，用途也會如籤協議的時候所說，公開透明，不夾雜複雜的因素。
趙原聽說黎先生醒了，心情放鬆不少。
突然推遲手術，趙原還是有些愧疚的，主要因為魯院長跟自己打過招呼。
至於黎先生還追加了捐贈，加上手術費住院費，反正沒少花錢。
為此，趙原結束手術，跟魯院長極為真誠地說明了原因。
魯院長跟趙原接觸過多次，知道趙原的性格，表達了理解。
近期天華醫院跟港城奧城的合作頻繁，這意味著大灣區醫療合作進入了全新的階段。
大陸的醫療成本相對較低，而且醫生的手術水平很高，所以
魯院長將一部分患者送到天華就醫，最終手術的效果不錯。
另外，天華醫院有實力很強的科室，比如胸心外科、神經外科、肝膽胰外科，這幾個外科領域在亞洲處於頂尖水平。
換作以前，魯院長會選擇邀請專家來自己醫院會診。
但現在內地的醫療裝置跟國際接軌，所以將病人送到天華治療，更為便利。
趙原下班的時候，張欽墨抱著厚厚的資料攔住趙原。
「老師，我寫了一篇論文，您有時間幫我把關嗎？」
趙原瞅了一眼，「格式什麼的，自己處理過了嗎？」
「還只是初稿。」張欽墨小心翼翼地觀察趙原的表情。
趙原沒有接資料，「將格式調整好，然後發給你師爺。我最近有點忙，你師爺比較閒。」
「你不看一眼嗎？」張欽墨驚訝。
趙原擺了擺手，「不用！我看不看都不重要，最後都得你師爺說的算。」
倒不是趙原不負責，只是秦老的要求特別高。
插手的話，秦老指定要打電話給自己，難免會有不合之處。
所以趙原不如交給秦老來指導。
趙原見張欽墨低下頭，看上去有點失落，笑著說，「明早有一臺顱底手術，你到時候擔任一助。」
張欽墨再次抬頭，眼中充滿期待。.
趙原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張欽墨和自己的關係。
說是上下級，太生疏了，畢竟這小姑娘除了自己內褲，其他衣服都給自己洗。
說是師徒，自己平時也沒什麼時間教她，基本採取放養的模式。
不過，趙原習慣張欽墨在自己身邊，有什麼事情交給她處理，絕對能很高效的完成。
趙原準備下班，門口站了一個戴墨鏡的女子。
燈光照在略帶小麥色的面板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澤，身材很瘦，肩膀的肌肉線條明晰，一看就是有長期健身習慣保持出來的體態，站立時肩膀開啟，胸膛挺得很高，若隱若現的線條，迸發出青春的活力。
趙原認出對方，連忙起身打招呼，「你怎麼來了？」
梁詠瑩笑著解釋，「uncle黎在天華住院，剛做完手術，我過來探望他。沒想到你還沒下班。」
趙原看了一下時間，此刻已經八九點，內地探病一般在白天，估計港都沒這個講究。
「正準備下班！」
梁詠瑩淺淺一笑，「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我一直想要謝謝你。」
感覺盛情難卻，趙原沒有推辭！
梁詠瑩帶著趙原來到一家高檔會所。
外表很普通，看上去跟常見的休閒會所沒有區別，但裡面裝修得很上檔次，過道貼滿了金色的瓷磚，角落擺放著各種擺件，一看就價值不菲。
包廂內則是古色古香的傢俱，牆壁上掛著當代名家字畫，至於陳列十分講究，即使細節也不含糊。
服務員穿著旗袍，姿色上佳，將酒水擺上之後，就退了下去。
趙原暗忖，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