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太爺等人沒有隱瞞祁家,直接把郗園的規矩告訴了祁言夫妻。
而祁湛在一旁聽了,竟然直接同意與郗家結親,入贅也沒關係,反正祁家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小弟四兄弟,也不缺他這一個兒子傳宗接代。
祁言和穆秀芳都是豁達之人,而且自從知道了兒子和郗長蓁前世的事情的,就深覺對不起人家,自然也不可能反對,就算兒子入贅郗家,還不是他們的兒子嗎?只不過生的孩子不姓祁而已。而且祁家也不吃虧,他們一個平凡之家能夠與仙家結親,還是他們祁家佔大便宜了。
這件事情關乎著郗長蓁的終身大事,雖然郗太爺身為長輩,也不能作主,因此只能請來了郗長蓁,讓她自己做決定。
郗長蓁並沒有逃避與祁湛見面,很快的便到了。
在第一眼見‘祁湛’時,郗長蓁那個感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前世她初見祁湛的時候,他已經是少年的模樣了,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他三寸丁的樣子。
個子小小的,還不到她的大腿處,小臉粉粉嫩嫩、圓嘟嘟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唇紅齒白的小模樣,真是漂亮可愛極了,讓人看了恨不得上前捏一捏,揉進懷裡好好的疼愛親香一番。
郗長蓁看著這樣的祁湛,有些微微的愣神,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她很清楚,她複雜的情緒無關於恨,當然也沒有愛,那種感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似是釋然,又似遺憾。釋然,是對上輩子的事情徹底的放下;而遺憾的是,那個孩子終究與她無緣。
若是那孩子能夠順利出生的話,應該也會與祁湛一模,這麼可愛軟萌吧,只可惜,這輩子她與祁湛不可能在一起了。
祁湛重生了,他一定不會讓祁家在出事,穆秀芳也不必再帶著他們三兄弟妹前來投靠郗家,近而逼婚了。
其實這件事情,郗長蓁並不怪穆秀芳,畢竟爺爺確實與祁家爺爺曾經為兩家子孫定過親事,只不過她父親這一輩的都陰差陽錯的錯過了。而當時的穆秀芳也確實走投無路了,才會把婚事套到她和祁湛身上,並且還把祁家對郗家的恩情搬出來,堅持要郗家報恩也是履行承諾,讓自己的兒子與郗長蓁結婚,為的就是給幾個兒女找個依靠。其實穆秀芳就算不逼著她嫁給祁湛,她也會養著祁家幾兄妹的,只可惜穆秀芳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對人心早就失去了信心,心中除了對幾個兒女,誰都不信,否則也不會石挺著讓兩人結婚並且洞了房,親自確認了後,這才安心的閉眼離逝。可以說穆秀芳是一個偉大的母親,真正的慈母。
至於祁湛,當時他不過才十幾歲的少年,被母親逼著娶一個比自己大了那麼多歲的,幾乎可以當成長輩的妻子,他心中不願也是情有可原的,認真說起琰,祁湛除了對自己冷淡了些,但是卻從未曾對她惡言相向過,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但是做為丈夫該做的事情也都儘量做了,在家時,他會把家裡的粗活重活都做了,挑水、砍柴、修補屋頂等,後來他到部隊,每個月的津貼除了自己所需的,全部都寄回來養家了。
他唯一做出可以讓人指摘的事,就是未離婚就又找了女人這件事情,然後帶著那女人登門,任由她侮辱自己的妻子。
其實郗長蓁從來沒有想過能夠與祁湛過一輩子,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一直等待著祁湛攤牌,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帶著別的女人一起來找她,在看到祁湛帶著別的女人上門時,她就已經知道結果了,心中有種果然來了的釋然,同時也鬆了口氣。
所以她很爽快的直接同意了離婚,後來,她發現懷孕後,也沒打算要告訴他。至今郗長蓁都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沒了的真相,其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害的。
現在得知,祁湛竟然同意入贅郗家,郗長蓁還是很意外的。她知道祁湛是重生的,並不是小孩子不懂事被大人哄騙答應的,只是為什麼他要答應?
難道經歷了一世,竟然這才恍然發現,他愛的是自己這個結髮妻子嗎?郗長蓁有些自嘲的想著,卻不知道,她真相了。
對於一個連靈根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小屁孩,哪怕他長得多麼的可愛軟萌,又是自己前世的丈夫,她也沒興趣與他‘再續前緣’。
郗長蓁直接拒絕了這門婚事。祁湛似是早有所料般,很淡定的要求與她私下談一談。
郗長蓁並不認為自己會改變主意,但是對於這個小要求,還是答應,就當是了結了兩人之間的孽緣吧。
郗長蓁直接把祁湛帶到了‘競仙湖’竹榭中。
“坐吧。”竹榭中有現成的竹几和坐墊,兩人在對面坐了下來,郗長蓁取出了茶具,似乎沒有看見對面的祁湛般,開始認真的煮茶。
而對面的祁湛卻是近乎貪婪的看著她,眼神帶著濃濃的恩念、歡喜和不加掩飾的愛戀。
被那麼‘炙熱’的眼神盯著,郗長蓁自然感覺到了,不覺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明白這個祁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想幹什麼?難道這輩子因為自己得了仙緣,所以就‘愛’上了自己?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太讓人失望了。她雖然不會看不起他,但是以後就算是他有靈根,她不會收下他,郗園不需要一個心術不正之人。
上輩子祁湛雖然負了自己,但是他的品性卻是不錯的,這一點無可否認。難道是因為經歷過了一世,重生後就變了嗎?
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必入心脾的茶香慢慢的在空氣中散開,郗長蓁和祁湛不自禁的回過神來。
祁湛只感覺隨著吸入的茶香,身體越來越輕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這就是仙茶了嗎?祁湛有些好奇的看著杯子裡的茶。
郗長蓁比了個請的手勢,便徑自先端起茶,先是輕嗅了嗅,然後微微抿了口,然後直接喝完杯中的茶,這才放下茶杯。
“這是一級靈茶,對人體有益,不過你只是普通人,而且又是第一次喝,所以不能多喝,那一杯喝完,就不能再喝了。”郗長蓁淡淡的說道。
聞言,祁湛握茶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也喝光杯子中的茶,把茶杯放下了。
祁湛定眼看著郗長蓁,此時他終於明白了過來一件事情了,“長蓁,你見過司修寧了?也知道我和他重生之事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祁湛稚的可愛小臉上卻滿是篤定。
“恩,我確實是見過修寧了,不過這件事情卻不是他告訴我,我才知道的。”郗長蓁並不覺得這有隱瞞的必要。也不是特意解釋,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你還知道些什麼?”祁湛聞言,心下一緊,聲音有些緊繃的問道。他自然相信郗長蓁的話,可是就是因為相信,他才會緊張。
他完全沒想到郗長蓁竟然可以看透人的前世,難道仙人真的這麼厲害嗎?那她也知道了他們倆人前世的事情了嗎?祁湛越想,臉色越難看。本來略微紅潤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那你也知道了……我們倆人的事情了,是不是?”祁湛苦澀的看著郗長蓁問道。
郗長蓁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想到鄭文佩會那麼喪心病狂,買兇害你們母子,都是我害了你們……”祁湛痛苦的說著,只是話還未說完,就被郗長蓁打斷了。
“你剛才說什麼?”郗長蓁臉色蒼白,眼裡滿是震驚的看著祁湛,厲聲喝問,“什麼買兇?什麼殺害?難道我上輩子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謀的?”
祁湛也驚訝了,“難道你不知道這事嗎?司修寧也沒有告訴你?”
司修寧確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倒不是不想說,事實上他與祁湛一樣,只以為郗長蓁既然‘算’出了他們前世的糾葛,這事自然也該知道了,所以便沒有多此一舉的再說一遍。
哪裡知道郗長蓁根本不是算起來的,而是她也是‘重生’回來的,‘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但是她意外流產這件事情的真相一直不知道,只以為當時自己不小心摔倒流產,導致一屍兩命而已。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郗長蓁只覺五內具焚,雙眸通紅,痛恨的盯著祁湛,以前不恨,是因為她不知道真相,只以為,與孩子無緣,現在知道了真相,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孩子白死,她一定要給孩子報仇,即使這輩子,這件事情還未發生過,她也絕不會放過上輩子害過他們母子倆之人。
看著郗長蓁的模樣,祁湛心頭一跳,終於明白,這件事情原來長蓁是真的不知道,心中不覺一沉,升起一股莫明的恐慌來。
“說清楚,不然你就永遠別再開口說話了。”郗長蓁見祁湛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想告訴她真相,不禁狂怒的拎起他,提到自己面前,單手掐住了他的脖頸,神情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
祁湛臉漲得通紅,他上輩子也是殺過人,見過血的,自然能夠從郗長蓁的眼裡看得出來,長蓁的眼裡那濃濃的殺意,此時他毫不懷疑,他若是再遲疑片刻,恐怕他真的會死在她的手上的。
“你,先放開,我,我說。”祁湛瓣開郗長蓁的手,咳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始說道,“我以為這件事情你也知道了,所以才沒說,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來告訴你。”雖然明知道說了這件事情,他與郗長蓁的未來會更加的渺茫,但是祁湛還是不打算隱瞞,除了紙包不住火,根本就瞞不住外,還有就是,他不想瞞著長蓁,她有權利知道真相,哪怕知道真相後,長蓁會怨恨他,找他報仇,他也無怨無悔。
這件事情畢竟是因他而起的,一切的錯誤都是他之過,即便是後來他報了仇,卻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若非他太遲鈍、太自私,眼睛太瞎看錯了人,也不會害了自己的妻兒。
每當想起這事,他的心都像是被生生利刃捅穿了般,痛不欲生。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遲鈍、又太懦弱自私了,上一輩子,直到得知你和我們的孩子去世的訊息,我才幡然醒悟,原來我心中一直都是愛你的,根本就不能沒有你,只是當時我太傻、太遲鈍,一直渾然不覺。長蓁,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祁湛祈求的看著郗長蓁,哀求著。
郗長蓁只覺得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上輩子帶著‘真愛’來找她攤牌的丈夫竟然告訴她,他的‘真愛’是她這個下堂妻?呵呵,呵呵……,郗長蓁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謬可笑。
“重新開始?呵呵,呵呵,祁湛,你認為有可能嗎?”郗長蓁笑不可抑的看著祁湛,眼裡卻一片冷清。
祁湛能夠感覺到郗長蓁心裡的悲痛,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不,他比長蓁更痛,更悔,活著的人,總比死去的人承受得多。
自從長蓁走後,他心如死灰,活得猶如行屍走肉般,整顆心都是麻木的。
“你走吧,帶著祁家所有人都離開,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了,我不會報復你,但,我也不想再與你,與祁家有任何瓜葛。”祁湛雖有錯,但是罪不至死,讓他一輩子無緣修仙,無法再見到她,就是對他最大的懲法了,至於害死她和孩子的罪魁禍首,她自然會親自找到她報仇的。
祁湛聽到郗長蓁這麼決絕的語氣,臉色慘白,卻沒有絲毫退縮,直直的望著郗長蓁:“我不走,長蓁,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絕不會離開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手中,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我們的孩子的。”
“夠了,不要跟我提孩子,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