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房內,折枝一眼就瞧見了桌上的毛毯。
伸手就把毛毯往臉上一蓋,感受著絲滑綿軟的觸感。
“啊~”折枝手上毛毯脫落,見她就捂著臉蹲坐下來。
“女郎,有東西扎我。”
謝風月就將房門關上,這才在毛毯上小心摸索著。
不一會兒兩根冒著寒光的細針就被她找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謝風月瞧了那雪白的狐裘毯子一眼“換下作手段了,瞧著倒不像是謝風予那一根筋的腦子能想出來的,謝夫人也不至於用這樣的伎倆。”
謝風月看著她臉上只有淺淺血痕,才又開口“你去打聽打聽謝風柔住在哪個院子。”
折枝眼上的不解謝風月瞧的真切。她又補了一句“謝夫人和謝風予的院子離我們這裡遠,按照腳程趕不上的。那這針就只能是那柔女郎放的,懂嗎?”
折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在桌上拿了幾個乾果揣在包裡,提著裙襬就出去了。
也就半盞茶的時間,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折枝進門後急忙把手放在炭盆上烤著才氣喘吁吁的開口“這雪是越下越大了,那樹枝都被壓摺好些。她也沒忘了正事發完牢騷後又道“她離咱們這兒不遠呢,就在隔壁的院子。”
謝風月沉思片刻才問道“積雪深嗎?”
折枝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可還是點了點頭“道上雪可多了,奴婢的鞋子都被打溼了呢。”
“趁你鞋子還沒幹,你去請她來我院子聊會兒天。”
折枝嘴巴一翹不滿的說道“請她幹嘛,她可跟予女郎要好著呢。”
謝風月笑的明媚,指了指耳房方向“這麼大的雪那些人也不去掃雪除冰的,要是摔著人怎麼辦呢。”
折枝撓了撓頭還是一副迷濛的樣子。
謝風月又嘆了一口“那些都是花嬤嬤留下的人,一個個的根本支使不動。而且還容易賣主成為別人的眼線,不如就借人之手給他們調走,懂嗎?”
等折枝一走,謝風月手腳麻利的揣了個湯婆子在懷裡,小心翼翼的開了房門看著錦園的丫頭婆子都在耳房打葉子牌後,才加快了腳步。
行至院牆轉角時才停下,謝風月有些吃力地擰開湯婆子,將冒著熱氣的水往石板上一倒,看著熱氣蒸騰過後,迅速在石板上結了層冰,這才滿意的轉身欲走。
原本就做了虧心事,謝風月只覺得身後像是有雙眼睛盯著自己一般。
鬼使神差的回頭四望。
九曲迴廊處,垂絲海棠開得正豔,盤根錯亂的花枝下掩著一縷白。
王衍身姿挺拔,月牙色的錦緞長袍隨風輕擺,他散漫的半倚著廊柱。手中摺扇輕敲毫不避諱的回望著謝風月。
兩人就隔著結冰的湖水遙遙相望
謝風月喉頭一緊,鎮定地向他欠身行禮。
王衍唇角帶笑也回了一禮。
謝風月心臟砰砰亂跳,連指尖都開始顫抖。見他也回了禮,立刻轉身就走。
他目送著那嫋娜的背影,又看了看那還未剷雪的小路,終是輕笑出了聲。
“郎君,這女郎又在幹嘛呢。”嵩山問道。
“這一趟還以為只會探查唐氏紙張之事,沒想到還有樂子可以看呢。”
嵩山繼續開口“那郎君之前在筵席上幫她也是因為找樂子?”
王衍收扇心情極好的樣子“世家女郎都太墨守成規了,有個這樣的黑心肝女郎倒也算是個趣事。”
嵩山咋舌“那謝女郎真是不得了,她之前在正廳裡那一出委屈模樣都給我看愣了。要不是我見她手刃了那老嬤子還真以為她是無辜的呢。”
王衍不以為然回道“像她這樣的旁支女要想在這偌大的謝府求生活,沒點手段保全自身還不如早點找根繩子吊死呢。”
待到謝風月驚魂不定的回了房,將湯婆子隨意的一放就癱在了軟塌上,心中思緒煩擾。
等會要是傳出謝風柔摔倒的訊息,公子衍不會將看到她的事說出來吧。
謝風月雙眉緊蹙。
折枝推開門就見著自家女郎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抖了抖身上的雪問道“女郎想什麼呢?”
謝風月嘆了口氣沒回話。
走近了些折枝才看清她手上的紗布開了,一邊蹲下為她繫好一邊開口“女郎這傷可得緊著些,日後還得彈琴呢。”
提到彈琴兩人又絮絮叨叨了會兒,謝風月估摸著時間,該是丫頭報信的時候了。
“砰砰砰”敲擊院門的聲音就響起了。
折枝想起身,卻被謝風月攔了下來。
“等別人開。”
折枝努努嘴“錦園的丫頭婆子們都金貴著呢,大冬天的她們可不願出門。等她們開門還不如我去呢。”
謝風月不語,拉著她衣角的手依舊沒放。
“砰砰砰砰”院門似要被敲門聲震開了一般。
這時院內才有聲響。
“誰呀?大冬日的不在屋裡歇息敲什麼門啊!”
“我家女郎在這兒摔倒了,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快點!”丫鬟趾高氣昂一邊喊一邊把門敲得震天響。
謝風月聽完暗覺不對“這聲音怎麼這麼像是謝風予的貼身丫鬟。”
大雪驀然落下,整個錦園白茫茫一片。
屋外寒意森森,屋內卻暖意十足。
折枝撥弄著炭盆,眼神卻止不住的瞧著床上的女郎。那裡如今換了一個女郎,換成了謝風予。
謝風予今日原本是想來找謝風月麻煩的,她越想大廳上的事越生氣,憑什麼誰都要幫她,先是有兄長維護她,後又有個金尊玉貴的公子衍幫她。
她帶上貼身丫頭就往錦園趕,這還沒進她院子就在她院門口踩了冰摔倒了。
“你們就這麼偷奸耍滑的,連門口的冰都不鏟嗎!”謝風予怒氣衝衝的開口。
“是我見天氣冷了,才讓她們歇息的。”謝風月回。
那些在謝風月面前趾高氣昂反唇相譏的丫鬟嬤嬤此時像是鋸嘴兒的葫蘆一般,還是領頭嬤嬤鼓起勇氣開口“對對對,是月女郎心善疼惜奴婢們才允了我們休息的。”
謝風予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替她說話,她頓時把矛頭指向了坐在一旁的謝風月“你是怎麼管教下人的?這麼小的院子都安排不到位嗎,就你這樣子嫁去吳宮還不是丟我謝府的臉,也不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教你的,一副小家子氣。”
謝風月直視她的目光道“我母親也是予妹妹的母親,不如等妹妹能下床了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