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加思慮,李暮便猜到了這些陣符的作用,一些疑惑頓然解開。
董景同之所以能潛入羅家,偷到羅憶萱的畫像,就是因為擁有羅家的陣符,能夠輕鬆闖過陣法進入羅家。
明顯是羅明出了不少力,他交出陣符,幫助董景同進入羅家,又指點了畫像的位置,所以董景同才能得手。
“這幾張陣符,如果是屬於羅明的,羅憶萱應該能認出來,就是它了。”
李暮收起陣符,其他的東西也沒有放過,全部放進了納虛戒,到時候看羅尋還能不能發現什麼。
拿到陣符,他稍微放下些心,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剩下的,就在於羅尋肯不肯遵守諾言,把這些東西交給羅憶萱了。雖然兩人相交不深,但羅尋似乎不是背信棄義的人,只是事關家族聲望,身為少主的他未必會做得出來。這點,李暮無法控制,但只能選擇相信。
“實力還是不夠啊。”李暮低聲嘆息道。
如果他或是岐山足夠強的話,求移情訣的事情根本不會這麼麻煩。
走出山洞,李暮往後看去,再往後走,就會進入太陰山內部。
董家兄弟把藏身地放在這裡,稍有不對,就可以進入內部,來躲避仇敵。
太陰山內部不像外圍,一旦深入,很可能會遇見元嬰境甚至化神境的殘魂,也可能遇見特別強大的妖靈煞,或是屍魔。
魔族死後的屍體不腐不壞,而駐留周圍的無意識神魂經過後寄託其上。就可能變成屍魔。
無論遇上什麼。都可能是巨大的災難。但同樣,也可能獲得巨大的好處。
“現在還有時間,要不要去看看?”他暗自思忖著,要是和董家兄弟一樣,得到一個沒意識的殘缺元神,他肯定也能受益不少。
正思慮間,一條白影,驀然從遠處飛過。直接就往太陰山深處去了。
李暮怔了一下,沒有多想,也越過了邊界往裡面探去。
那白影似乎也是金丹境修者,但速度奇快,比李暮要高出不少,徐暮只追了一段路,就再也看不到白影了。
此時,他的身後,一個極小的黑色虛影,與夜色融為了一體。緩緩的朝他飄去。
仔細看的話,這虛影形如一名嬰兒。跌跌撞撞的走著,只是那眼中蘊著一縷兇光。
晃晃悠悠中,虛影已然接近了李暮。突然,猛然一衝,直接朝李暮身體裡鑽去!
“哈哈哈!”
那虛影還沒有笑完,陡然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這裡,絕不是他想要的識海!
“怎麼可能,這到底是哪裡?”
原來李暮早就有所察覺,他利用魂魄法訣仔細探查後,發現虛影是一名修士的元神,在這鬼域裡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歲月,被重重陰氣腐蝕得虛弱無比,很快就要消亡。
眼見元神接近,他索性將計就計,在將要侵入體內的瞬間,將元神挪移到了寶塔平臺上,直接關進了寶塔。
那元神沒什麼力量,不然李暮也不會這麼容易得手。
既然進了寶塔,元神就再不可能作惡了,李暮也沒有繼續追逐白影,而是直接掉頭回去。
上了逐日,他很快就離開了太陰山。
坐在逐日裡,徐暮進入了識海,首先聽到的就是不斷的哀求聲。
“饒命啊,我不想死啊。”
“前輩,我只是一時衝動,絕無奪舍之意,求放過啊。”
元神在寶塔中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出口,心中害怕之極。
李暮這次沒有直接將元神熔鍊,一是他暫時用不到寶塔,二是這元神竟不是殘缺的,而是完整的,甚至知道奪舍。說明元神擁有記憶,如果能交出一些心法或是秘密倒是很不錯。
據他看過的典籍,太陰山裡完整的神魂極為難得,大多數都是殘缺的,喪失了許多記憶,只能憑藉本能活動。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李暮的聲音很冷,“說,你叫什麼名字,何門何派?”
元神頓了一會,連聲道,“我叫何喜,是河間域鬼谷門的修士。求前輩饒命,放我出去,如果能送我回鬼谷門,一定有重謝,重謝啊!”
“鬼谷門麼,沒有聽過。”
李暮搖了搖頭,冷笑道,“你先要奪舍我,然後又要我送你回去,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的知錯了。”
何喜發出以頭點地的聲音,似在磕頭認錯,以元嬰境修士的身份,做出這種事,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奇葩了。
李暮搖了搖頭,帶著些鄙夷道,“你知道你現在在哪麼?”
“不知,這裡應該是收納神魂的法寶吧?”何喜猶豫著道,“不管在哪,只求前輩饒我一命。”
“知不知道,我只要心念一動,你立刻化作虛無,再也沒有一絲存活的機會?”
“小的明白,小的衝撞了大人,大人只管責罰,但求饒小人一命。”磕頭的聲音更響了,哀求聲也更大,何喜顯是怕到了極點。
“你先待著吧,等我想到如何處置你再說。”
李暮很快退出了識海。
何喜的行為,讓他很是不屑,但他也知道,不是逼到沒有辦法,身為一名修士絕不會這樣卑微到泥土裡。
何喜在寶塔裡,也是長嘆一聲,默然無語。
六百年前,他為了一件門派遺失的特殊法寶,闖進太陰山,但剛進去沒多久就遇見了一具屍魔,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元神提前離體才逃過一劫。
本以為能用元神狀態逃出太陰山,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可能。
太陰山深處的冤魂多得難以想象,而且到處都是煞氣,根本沒有靈氣來補充,元神寸步難行,而且元神和妖煞、魔魂之間,更是紛爭不斷,不少修者的元神,都是剛剛離體就被其他東西破壞了。
以他的力量,能存活下來,甚至能儲存元神完整,就已經算是運氣好到極點了。
他小心的躲過一個個敵人的襲擊,六百年走了五十里,終於走到了太陰山深處的邊界。
一路擔驚受怕,任何小的動靜,都會讓他魂不守舍,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六百年。
然後就遇見了李暮,本以為可以奪舍,但結果卻……
真是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