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實回答。”沈莞與他對視，即便她需要仰著頭，在架勢上卻不輸分毫。
陸霆霄嘆息一聲，答道：“我怕你生氣。”
“呵，怕我生氣，在你心裡，我就那麼小氣？”沈莞這回是真生氣了，虎著臉，鼓著兩個腮幫，恨不得想咬人。
陸霆霄回答完就後悔了，這明顯是一道送命題，因為喝醉酒的緣故，讓他反應變得遲鈍。
“如果你不小氣，就不會問。”陸霆霄不想與她爭辯，可也不想悶聲吃虧，被戴上心虛跟不相信人的帽子。
“好啊，我就是小氣，今天面子我也給你做足了，他們吃完飯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爛攤子你自己料理去！”說完，沈莞轉個頭就回了屋。
陸霆霄晃了晃頭，驅散了一些酒意，進入堂屋，將殘羹剩飯都收拾去了廚房。
齊瑩早在屋裡就聽見了動靜，等院子裡安靜了，她才出來看一眼。
“宵子，你咋又惹莞莞生氣了呢？”
陸霆霄說他也不想的，“就因為一個女醫療兵，跟我單獨說過兩次話，她翻來覆去的抓著不放，搞得我神經緊張，越容易出錯。”
“莞莞因為這個生氣，那還不是在乎你，她要是心裡沒你，又何必跟你拌嘴？”齊瑩一句話說到點子上，陸霆霄洗完的動作頓在半空。
轉頭，他茫然地看向母親：“您說她在乎我嗎？”
“要不然呢？她為啥回來跟你過日子，這段時間她怎麼做的，她是怎麼對我們，你都看見了。宵子，你想跟她重頭開始，那就得把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放下，把它忘掉！我跟小雪早就已經不計較了，你又何必為難她，也為難自己？”
這個家總共就這麼大地方，齊瑩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得出，兒子跟媳婦兒之間深深的距離感。
而且她也一直知道，沈莞回來後，跟陸霆霄一直都分著床睡覺。
這樣能算是夫妻嗎？
不算，更像是兩個人搭著夥，合租在一間屋子裡的兩個房客。
“宵子，媽是過來人，媽也是女人，你做男人家的不會大度，跟女人去計較，是贏不了的，何況夫妻之間本就不該爭輸贏，男人向自己的媳婦兒低頭，不丟人。”
“我知道了。”陸霆霄洗乾淨最後一個碗，將手擦乾淨。
聽母親說了這麼多，他腦海中的迷霧終於散去了一些：“媽，您放心，我會跟她好好過的。”
“好，男子漢要頂天立地，無愧於心，這回我站在莞莞這邊兒，不管你跟女軍醫是什麼情況，既然讓莞莞不放心，那就是你做丈夫的，沒有做好！”
“嗯。”
“那我就不囉嗦了，你好好想想吧。”齊瑩言罷回了屋。
……
陸霆霄開門進屋，兩張床中間的簾子已經拉上了，大床的那一側，燈光也暗下來，只留下這邊的一盞檯燈，散發著微薄的光亮。
陸霆霄走到簾子前站定了腳步，想要跟她說點什麼，又顧及她有可能已經睡著，就那麼站在簾子前，看著自己猶豫不決的手。
想想，有些可笑，他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卻偏偏在她回來後陷入被動，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她不高興。
“啊！”
突然，簾子後面的大床上，發出一聲驚叫。
陸霆霄想都沒想，直接拉開簾子，按下牆上的閉火。
燈泡驟亮的屋子裡，沈莞在看見他的臉後，驚魂未定的拍打胸口。
“大晚上不睡覺，你想要嚇死誰啊？”
——情況回到兩分鐘之前。
沈莞已經模模糊糊的睡下了，就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杵在眼前，睜開眼睛，看見布簾子後頭魁梧的黑色影子，她直接被嚇到打激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話想跟你說。”陸霆霄沉聲解釋，看著她慍怒又透著嬌嗔的臉龐，剛剛退下去的酒意，又冒了出來。
沈莞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抱怨：“有什麼話明天說不行麼？非得現在？”
“必須現在。”陸霆霄朝她走過去，在距離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從這個角度，能夠清晰的捕捉她每一個表情，從慍怒到無奈，最後是一臉認栽的樣子。
“行，喝醉酒的人我得罪不起，想說啥，趕緊說，別耽誤我睡覺。”
“我沒喝醉。”陸霆霄首先強調，是為了讓她明白，他說的並不是醉話。
至於沈莞，當即翻了個白眼，敷衍的“嗯”了一聲。
“我從始至終沒有對別的女人產生不正當想法，至於你，我承認，我心裡一直都帶著芥蒂，但是剛才我已經想反省過，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信任，在此，我跟你道歉。”
“然後呢？”沈莞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她收了一天雞蛋，晚上回來又給他撐面子，忙裡忙外，真的要困到不行。
陸霆霄並沒挑剔她的態度，誠懇的做出保證：“以後，我會嚴格要求自己，與其他除了家人之外的異性保持距離，也會在對待你的態度上進行改正。你對我有什麼不滿，也可以直接說出來，我會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現在，我唯一的不滿是，你不讓我睡覺，我很困，你關了燈，把簾子拉上行麼？”沈莞直忍不住扶額。
這麼一本正經的跟她宣誓，這傢伙不要太較真了！
陸霆霄站在那裡，紋絲不動，繼續問：“你以後能相信我麼？”
“能，我信你，到啥時候都信你，行了吧？陸營長？”
沈莞已經困得眼淚花都快冒出來了，看著男人俊冷的面龐，執拗的眼神……喝了酒簡直就是一頭倔驢！
陸霆霄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頷首，關了燈後，默默的拉上簾子。
沈莞在躺下後，明明困得腦袋瓜子冒煙，耳朵邊，始終徘徊著男人剛才所說的話。
他說要在態度上改正，會怎麼改正？
沈莞還真的有些期待，這個在男女感情方面，直得像塊木頭似的男人，能給她什麼樣的驚喜？
最後，是對面的小床上先響起輕微的鼾聲，沈莞伴著月光，朦朧的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