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隔日再去學校門口,又碰到了那個貧困戶女人。
從中午起,她這邊的生意依舊如火如荼,貧困戶女人賣不出去,就那麼一臉幽怨的望著她,恨不得將她的臉盯出兩個大窟窿。
“大哥,買飯糰不買?”女人實在等不下去了,在路邊開始抓人詢問。
然而人們只看見她那雙髒兮兮的手,都生怕被她抓髒了衣服,別說找她買東西。
沈莞今天出門穿著孫如給她買的鴨絨襖,抗風又暖和,她梳著一個髮髻,如花面頰被風吹得微紅,唇紅齒白,連撥出的氣體似乎都散發著香氣。
排在她攤位前買飯糰的孩子們一波接一波,今天終於為她引來了過路人。
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過來:“我看你在這兒好幾天了,你賣的是什麼東西?”
“飯糰,有幾種口味兒供選擇,還有雞湯豆腐串。”
年輕女人光是看著孩子吃的噴噴香,就有些嘴饞,可是在攤位上買東西的都是小孩子,她有些抹不開面子。
“我能打包不?”
“能的,我這裡有玉米葉,給你包著吃的。”
“那你這飯糰怎麼賣的?”
“有一毛錢的,還有三毛錢一個的,五毛錢可以買兩個。”沈莞溫和的向對方介紹。
年輕女人雖然猶豫,但是那群孩子們實在吃得太香了。
“那,那你給我來兩個,先給我弄,快一點。”女人買東西的時候,還四下看看。
沈莞知道她尷尬,便將學校老師,跟家長都到她這裡買飯糰的事告訴她。
說完,女人果然自然多了。
“對哦,誰規定零嘴只能小孩兒吃,大人咋就不能吃了?”女人定了定神,等到沈莞將飯糰做好,滿眼期待的拿著走了。
她離開的時候剛好經過對面女人的攤位,女人上來就想攔她,看見對方的油手,年輕的女人趕忙躲過去。
又看了一眼她生鏽的鐵桶和破舊的三輪,年輕女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越發加快了腳步。
因為有好幾個大人光顧,買的都比較多,沈莞今天沒有溜達,就把所有的飯糰跟豆腐串都賣光了。
推著車,再去牽上狗,沈莞今天可以早回家一點兒。
……
沈莞賣飯糰已經有四天了,眼看著儲蓄糖果盒都被裝滿,她把所有的錢倒出來,統計了一番。
第一天她拋去成本後,淨賺了24塊錢,第二天她加了豆腐串,在成本扣除的情況下,淨賺了44塊錢,第三天她賺了60塊錢,今天她賣的快,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米飯沒那麼足,只賣了55塊錢。
而截至今天,她第一天買的材料也差不多都用完了。
合計總盈餘是——一百八十三元錢!
這個數字還是很可觀的,沈莞只要堅持下去,一個月後不出意外,她將會擁有一千五百元存款。
有了目標,才會更有幹勁兒。
今晚沈莞睡前難得什麼都沒想,躺下枕頭就睡著了,她夢見自己躺在金山上,滿地的黃金不夠她撿的,高興的咧著嘴兒,樂出了“咯咯”的聲音了都。
……
自從孫如跟齊瑩接替沈莞跟陸明雪去收雞蛋,有些人似乎也看到了商機,出來跟她們搶活了。
而且那些人是有組織的來,不出一週,就快要將幾個村裡的雞蛋給壟斷了,至於他們的方式,那也是相當不要臉,總是比孫、齊二人的價格便宜一分錢!
因為他們是趕的馬車,比孫如他們收得量大,是以,哪怕便宜也會賺錢。
冬天雞蛋能儲存,那些婦女們寧可把雞蛋多留幾天,也不賣給孫、齊二人了。
這幾天她們已經感覺到生意難做,到了今天,跑了一個上午,愣是一個雞蛋都沒收到一個!
孫如干脆也懶得繼續跑了,蔫頭巴腦的回去了,在村口,她正好碰見了騎腳踏車過來的陸霆霄。
“媽。”陸霆霄將她叫住。
孫如今天的心情不好,沒心思應付他,乾巴巴的扯出一個假笑。
“霆宵,你咋來了?”
“我給莞莞送點東西,天冷了,您把這個拿回去給她穿。”
“啥東西?”孫如開啟袋子一看,也是一件鴨絨襖。
這東西她前天才給沈莞買過,一件就得要一百多,陸霆霄一個月津貼才多少?怕是都沒她收雞蛋賺得多呢……
“還是不要了,你拿回去退了吧,我前天已經給莞莞買了。”孫如將鴨絨襖推回去:“你拿回去給你媽穿,或者給你妹妹!”
陸霆霄卻不肯要:“她們回頭我再買,這件給莞莞,別告訴她是我買的。”
他說完騎上車就走了,孫如騎了一天車,早就沒力氣,追也追不上,只好將襖拿回去了。
只是到家後,她將實話跟沈莞說了,不能讓陸霆霄做了好事,就讓她佔便宜。
“我說過不要,他丟下就走,我又追不上他……”
沈莞看出母親的為難,沒責怪她收下東西,只是看著這件襖,又讓她想起了某些回憶,即便已經過去小半月,她還是忘不掉。
罷了,他既然錢多,那就讓他花去!
就算離婚不也得有補償的麼?
畢竟讓她一個好端端的大姑娘,變成了二婚,再不濟,那個新房她不要了,等他送夠了東西,直接抵了!
沈莞沒有壓力的收下鴨絨襖,要給孫如穿。
孫如哪裡好意思,說:“這是霆宵給你買的,我可不要,我想穿我自己會買!”
為了不讓女兒擔心,她沒說雞蛋生意不好做,想等幾天看看,跟齊瑩再想想別的辦法。
娘倆正在屋裡說話呢,突然,隔壁院子裡響起了熱鬧的笑聲。
沈莞跟孫如眼睛同時一亮,知道是沈松要相看的姑娘來了,今天難得趕上,不約而同的去湊份熱鬧。
朱翠花穿著一件兒大紅色的棉襖,梳著兩顆光溜溜的麻花辮兒進門來了。
進院子的第一眼,她就看見了跟家人站在一起的沈松,一身軍裝筆挺有型,如同他的名字般,勁翠如松柏似的站著。
儘管他那張臉在歲月的雕琢下,與過去有了很大不同,但朱翠花還是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曾經勇敢站出來,保護過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