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秋收在即。
此時軍屯各處都是金燦燦的莊稼,秋風掃過,到處都是一片金色浪濤,美極了。
陳勳站在田間地頭,看著大片大片的成熟莊稼,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熱淚。
在劉衍的執掌下,大盤堡只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便有了巨大的成就,有如此的收穫,放在去年都是陳勳不敢想象的。雖然今年的收穫也不一定足夠堡內軍戶明年的吃用,但是各家各戶終歸是有了收穫,將來的日子也有了奔頭,這就叫希望吧!
由於正是農忙時節,各家各戶都在忙著收穫,陳勳也開始率隊日夜住在軍屯上,跟著軍屯上的軍戶青壯們一起搶收莊稼。
劉衍為了加快搶收莊稼的速度,讓汪博隊也一併住到了軍屯上,一起搶收莊稼。
現在大盤堡雖然人手不是很短缺了,但這只是在大盤堡各項事務不再擴充套件的情況下而言。
劉衍已經有了擴充人馬的計劃,大盤堡修建也要在寒冬來臨之前徹底完工,這些都是需要不少人手的,所以軍屯收穫的時間必須抓緊,以便在寒冬來臨之前,將擴充兵力、建堡完工的事情全部完成。
只是如此忙碌了幾天下來,高強度的勞作不但讓眾軍戶疲憊不堪,還有幾名軍戶在勞作的時候,不慎弄傷了手腳。
此時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但是大盤堡一帶的氣溫依舊很高,那幾名軍戶擔心收成的問題,只是稍稍處理了一下傷口,便又回到了軍屯上忙碌起來,並沒有將這些不經意的外傷放在心上。
結果沒出兩天,那幾名軍戶的傷口無一例外的都發了炎,其中一名軍戶還高燒不退。
劉衍聞訊急忙趕來,親自檢視了一番之後,眼見幾人的傷口都流膿了,情況恨不樂觀。劉衍知道以此時大盤堡內缺醫少藥的情況,僅有的一些土藥也無法有效的消炎,於是便命人趕了牛車,當日便將幾人送到王家莊找大夫診治,診費都由自己來出。
那幾個軍戶的家眷都圍著劉衍千恩萬謝了一番,然後便急匆匆的跟著一起去了王家莊。
“看來大盤堡也要配備一些大夫了,有時間要去一趟王家莊,找管隊王炆鎮要人了。日後要是遇到規模大一點的戰事,沒有合格的大夫隨軍,對於軍中的傷員來說,將會是一場災難!”
劉衍心中想著,隨即便想到了酒精,這可是殺菌消炎的良藥,也是戰場上必備的物資。
其實早在製作肥皂生財的時候,劉衍便有了釀酒的想法,不但可以釀酒賺錢,還可以附帶著生產醫用酒精,兩全其美。
只是當時劉衍的精力都放在製作肥皂上面,隨後又開始屯田、建堡,期間又有劉大煜、劉群義、沈文雲帶著人馬過來鬧事。再加上前段時間劉衍集中力量開闢曬鹽場,緊接著便是出兵圍剿海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前趕後錯的壓過來,讓劉衍根本騰不出手來,也就將釀酒的事情暫時放下了。
如今大盤堡內外的事情都步入正軌,雖然還算不上繁榮昌盛,但也是欣欣向榮,一些事情都不用劉衍再一一盯著了,都有陳勳、王越、苗紹、許銘、汪博、張義這六名小旗官分管一攤,劉衍便想著將釀酒的事情提上日程。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劉衍便從夜不收隊牽來一匹戰馬,獨自策馬前往王家莊。
趕到王家莊之後,劉衍沒有去百戶官廳,而是先去王家莊上的醫館,探望了那幾個堡內的受傷軍戶,並且給幾人留下了一些碎銀子,讓幾人安心在這裡養傷,待到傷好之後再返回堡內,幾人以及家眷都是千恩萬謝,劉衍這樣的上官真是天下罕見的,兩名婦人更是抱著劉衍的大腿嚎啕大哭,讓劉衍也尷尬了一番。
從醫館出來,劉衍便策馬來到了萬福油坊。
劉衍在外面的拴馬樁繫好韁繩,然後邁步走進萬福油坊,此時正在油坊內忙碌的王靖看到劉衍到訪,頓時喜笑顏開,急忙放下手邊的活計,拉著劉衍進去,同時王靖還不忘回頭大聲說道:“來個人,將劉總旗的戰馬照顧好。”
二人進入後院,直接來到正屋內落座,自有僕人過來上茶。
“呵呵,劉總旗近來真是忙啊,老夫都有一個多月沒見到劉總旗了,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
“老夫還聽說了,現在大盤堡的堡牆都快完工了,已經是一處不亞於王家莊的大屯堡了,真是不得了。”
劉衍笑著自謙了兩句,然後說道:“多日沒過來,王掌櫃近來可好?”
“好,一切都好!”
自從有了大盤堡的豆油訂單之後,萬福油坊可以說是找到了一個既穩定、又多金的大客戶,幾個月的時間便賺了以往幾年的銀子。
有了銀子之後,王靖在上個月還將萬福油坊擴大了一些,又招了幾名夥計,現在萬福油坊已經是王家莊內最大的油坊了,就連徐老太爺的兩處油坊的生意都是一落千丈,原本就不怎麼好的生意,更是大不如前了。
說著,王芸禾聽到這邊的動靜,也急急趕來,見到正在與王靖談笑的劉衍,臉色微紅的笑了起來,進屋招呼道:“原來是劉總旗來了,小女子有禮了。”
劉衍看到王芸禾來了,起身笑著說道:“王姑娘,多日不見,真是越發光彩照人了。”
此話一出,王靖微微一愣,隨即便乾咳了一聲,低頭喝茶。
王芸禾則是微微一愣,然後便滿臉漲紅的嗔怒一聲,轉身出去了。
劉衍見狀愣了一下,然後便明白過來。自己的那句話放在後世沒什麼,也就是一句玩笑而已。可是放在這個時代,一句玩笑便如同挑逗一般,怪不得王芸禾羞的轉身跑了。
隨後劉衍便看向王靖,想要解釋一下,卻看到王靖似有深意的笑著看向自己,然後說道:“劉總旗坐啊,咱們說咱們的,不用去管那丫頭。”
劉衍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王掌櫃,這段時間徐家可有動靜?”
王靖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沒有,現在徐家油坊的生意也不行了,我之前還擔心徐家會過來找麻煩,畢竟是小號將徐家生意給搶了。可是老夫也是奇怪,那徐老太爺竟然沒有任何動靜,任憑自家油坊的生意每況愈下,而對小號這邊不理不睬。”
劉衍聞言也沉吟了起來:“這就奇怪了!”
隨即王靖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聽說徐家這段時間正在大肆收購高粱。”
“什麼?”
劉衍有些詫異,難道那徐老太爺跟自己想到一處,也要做釀酒生意不成?
王靖看著劉衍詫異的樣子,問道:“劉總旗這是,怎麼了?”
劉衍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登門拜訪,就是想問一問高粱的事情。”
“這麼說劉總旗也想收購高粱?”
劉衍點頭說道:“我的確有這個想法。王掌櫃久在王家莊做生意,我原本想著王掌櫃也許知道一些高粱的行情,想著過來討教一番。只是沒想到,徐家竟然也有這個想法。”
王靖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只是聽聞,據說那徐老太爺大肆收購高粱,是因為有外地商賈要大宗收購。”
劉衍微微皺眉,暗道:“有外地商賈大宗收購高粱?沒有耳聞啊!”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商賈,王掌櫃可知道姓名?”
王靖作沉思狀,然後不太確定的說道:“那商賈的來處我還真是不知道,不過那外地商賈好像是姓孫,叫,孫謙?對,就叫孫謙!”
“孫謙!”
劉衍猛地站了起來,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暗道:“應該不是重名重姓,可是那孫謙不是私鹽販子嗎,怎麼又倒騰起高粱來了?”
此時劉衍已經沒有心思再跟王靖聊什麼了,於是準備告辭回去,必須要找王越問一問了,這段時間到底有沒有用心去找孫謙。
自從劉衍在萬福油坊折了徐老太爺的面子,又逼走了劉大煜,便明白自己已經與徐老太爺結了樑子。可是讓劉衍詫異的是,這段時間以來徐老太爺卻始終沒有什麼大的舉動,除了之前劉大煜過來鬧事討要軍戶之外,也沒有過來找過麻煩。
但是劉衍的心中一直繃著一根弦,不管是徐老太爺還是劉大煜,都不是什麼善類,他們不來找麻煩,不但表他們不會找麻煩。
現在從王靖處得到的訊息得知,徐老太爺似乎又跟私鹽販子孫謙攪在了一起,這個孫謙也因為海鹽銷售權的事情記恨著劉衍,所以此時劉衍頓時警惕了起來,料定徐老太爺、劉大煜一定跟孫謙在謀劃著什麼。
劉衍正要抱拳告辭,卻看到王芸禾又紅著臉走了進來,劉衍急忙賠笑著抱拳說道:“王姑娘莫怪,是我不太會說話,冒犯了王姑娘。”
王芸禾眉頭一挑,然後倩倩的笑著說道:“哦?既然劉總旗誠意道歉,那便答應我一件事情,如何?”
王靖見狀便作勢說道:“你這個丫頭,怎能這麼跟劉總旗說話。”
劉衍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不礙事。王姑娘放心,不要說一件事,十件事都可以。”
王芸禾笑了笑,說道:“我早聽說大盤堡的那架大水車了,之前去大盤堡的時候,也沒顧上去見識一下,劉總旗給我講講吧,那大水車到底是什麼樣的,以至於王家莊各處都傳遍了。”
劉衍雖然此時召集回去,但是面對王芸禾,劉衍也急不起來,在王靖的招呼下,坐在王芸禾的對面,詳細的說起大水車的各種細節,王芸禾就好像一個在聽故事的小女孩,盯著劉衍聽得入了神。
過了一會兒,劉衍說的差不多了,卻見王芸禾還沉迷其中,便笑著說道:“既然王姑娘對大水車如此感興趣,我看不如這樣,等哪天王掌櫃有空閒了,你們父女一起到大盤堡做客好了,我帶著二位一起去看一看大水車,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王靖聞言大笑了起來,然後拍手說道:“好,既然劉總旗盛情邀請,那改天有時間了,我一定帶著小女到大盤堡叨擾劉總旗,去看一看聞名王家莊的大水車。”
王芸禾則是笑了起來,然後一步三回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