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沒有我們……”
阮湘則更關心會不會有自己,可看了一圈也沒瞧見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些失落。
阮霖則冷哼一聲,轉身擠出人群不見了。
正廣場上的人來的快,散的也快,各堂的名單都聚攏在一起,只需要在自己堂口的名單裡尋找,找不到便是沒有入選。
不少人垂頭喪氣的離開,顯然都很重視這次機會。
奈何只有三百個名額,那些上榜之人都是各堂口的佼佼者。
“沒有阿離?”
木槿陽這才發現神農堂名單的異樣,因阮離入關之前曾跟阮恆透露過師尊會為自己留一個位置,所以這件事木槿陽他們也都知道。
可現在這份名單裡,神農堂確實是兩個名額,除了逍遙師兄外,第二個名額的名字並不是阮離。
而是鄭天培!
“怎麼是他?”木槿陽皺起眉頭,轉頭看向阮恆:“你不說師尊會給阿離保留一個位置嗎?”
阮恆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能搖頭:“不清楚怎麼回事。”
“先別管阿離,你呢,找見你的名字了嗎?”阮恆急著問。
木槿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言:“看來得你自己去了,裡面沒有我!”
“我也找了鳶尾堂的名單,也沒有云嬌。”
阮恆:“……”
木槿陽早有心理準備,這般激烈的競爭,他確實是沒有什麼優勢,畢竟宗門裡的弟子各個出眾、努力。
“不過還好,有滿盈師妹跟你一起呢。”
阮恆沒說話,心裡有些難過。
回到玄晶堂,堂內的氣氛明顯不對,尤其是眾弟子看著阮恆的眼神,很複雜!
可阮恆的心情卻更復雜,沒有多理會他人,悶頭進了內院。
“也不知師傅偏愛他什麼。”
“就是,咱們玄晶堂也算是人才輩出了,結果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竟然是他,師傅到底怎麼想的?”
“誰知道呢,你們說能不能跟阮離師妹有關係?”
冷不丁一提起阮離,引得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你不說,我都差點把阮離師妹忘了,今兒那名單上也沒有她啊!”
“那就是神農堂的事情了,我倒是覺得師傅偏愛阮恆師弟,說不定跟阮離師妹有關係,不然是為什麼呢?”
“算了算了,事情已經定了,我們不服又能怎麼辦?難不成還能去找師傅理論?”
“就是,就算不是阮恆師弟,這事兒也輪不到你我。”
“你們說什麼呢?”
一道嬌喝橫空插來,月滿盈大步而至,嚇的眾人臉色微變連連後退。
“滿盈師妹,我們聊天呢……”
“恭喜滿盈師妹啊,能去皇室學院了!”
月滿盈目光警告的掃過眾人,認真道:“師兄們別光顧著修煉本事,心境肚量也一併修著,若見不得旁人好,日後只會成為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之人。”
幾人臉色尷尬,又因月滿盈是小師妹,他們也不想在口頭上跟她爭什麼高低。
當下只連連點頭,也心知背後議論他人不是什麼君子作為。
見幾人態度尚可,月滿盈輕哼一聲,追著阮恆的方向跑去。
玄晶堂後室,阮恆叩門後而入,屋內燃了香梨木,氣息清甜醒神。
“弟子拜見師父。”
屋內,阮恆恭敬行禮,身子繃得很緊,似是有些緊張。
顧辭年立在窗沿前,手裡拿著一把剪刀,正在修理一盆翠綠靈植,一時無言。
阮恆微垂著頭,就那樣筆挺的、靜靜地立著。
片刻後,顧辭年回身,臉上沁著淺笑:“可是看過名單了?”
“嗯。”阮恆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弟子看過了。”
“有疑慮?”顧辭年問。
阮恆終是抬頭,看到師傅臉上笑意時又急忙低下去:“弟子……弟子……”
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但他這不知說什麼的反應,便也表示了他確實心有不解。
顧辭年笑意更盛,走至屋中椅子旁隨意坐下,才道:“是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選中,還是沒有想到為師會把你的名字放在第一個。”
“都有。”阮恆如實的應,後又補充道:“槿陽師兄和雲嬌師妹,倒是說過弟子可能會有機會,因為弟子在宗勳榜上的排名還算靠前。”
聞言,顧辭年輕笑頷首,終是直言:“你無需有太大的壓力,為師選中你也好,將你的名字放在第一個也好,自是有為師的理由。”
“你天賦雖然不高,但心性、意志均比多數人來的堅硬。為師打心底裡認為,你會比別人更珍惜這個機會,也會比別人獲得更多的收穫。”
“你可知名字在名單中的首位,意味著什麼?”顧辭年問他。
阮恆薄唇微抿,沉聲道:“意味著師傅堅定不移的選擇了相信我,毫不遲疑的寫下了我的名字。”
“你明白便好,希望你日後依舊能保持如今的勤勉,努力修行,別讓為師失望!”
顧辭年並未將他對阮恆的期許全盤托出,他羽翼未豐,所以不願將太重的壓力在這個時候壓在他的身上。
其實從一開始,顧辭年就已經對阮恆青眼有加了,不然也不會指派了月滿星這樣的宗門天驕來帶他。
要知道,整個宗門除了帶阮離的劍秋師兄是宗門天驕之外,也只有阮恆一人是被指派了天驕的。
所以從阮恆入宗門的第一年開始,就因為他堅韌努力的態度被師傅關注到了,且這份努力一直堅持到了今天,才為他贏得了這次機會。
這絕非是比旁人努力一點點就能得到的。
他吃過的苦,熬過的夜,和每一步都比別人艱難的路,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深有體會。
自師傅的院子出來,阮恆仰頭看向湛藍天際,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開闊,就和頭頂的天空一般!
——
這日,神農堂。
“鉛華丹十二顆,附靈丹八顆,溫陽丹十二顆。”
“這些都是天培師弟所煉,師兄幫著入冊登記一下!”
李墨白抬起頭來,面無表情的道:“他煉的丹,為何是你來幫他入冊?”
這人尷尬笑笑:“這不我也要來給靈丹入冊,順帶手的事兒。天培師弟最近忙的很,交代完我這些事情就又進了丹房。”
李墨白聞言嘆了口氣,卻將那丹盒推了回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況且靈丹這麼重要的東西竟敢假手他人,出了事不怕擔責?入門時候的規矩都學哪去了?”
“讓他自己來找我!”
鮮少見墨白師兄冷臉,這人悻悻的捧著丹盒,一溜煙的跑了。
“瞧你那兇巴巴的樣子。”寧逍遙自後方丹櫃探出頭來,笑著道:“他也是不想得罪天培師弟,現在他是師傅重點培養的弟子,堂內上下不都是在關照他嗎?”
“哼。”李墨白聞言輕哼一聲,道:“年紀不大,傲性卻不小,得師傅青眼就這般狂妄傲慢,不將堂內師兄放在眼裡,使喚人倒是利落的很。”
“我怎麼沒見你當年是這副德行?”
“我?”
寧逍遙哈哈笑出聲來,人已經走到丹堂最裡面,只聽他的聲音傳出:“我哪能和人家比啊,人傢什麼出身?我一個農戶的兒子,還敢鼻孔看人不成?”
鄭天培,天歸城皇親鄭家嫡出,上一屆宗門納新神農堂唯一吸納的天才少年弟子。
以試煉最低年齡限制的十二歲透過試煉,且自幼顯現丹脈,入宗時已有三級丹脈。
像這樣的天才孩童,自然是要歸於神農堂的。
且因阮離入關遲遲未出,李鮮庸便將空餘精力都投注在了鄭天培的身上,皇室學院的名單裡,那本屬於阮離的位置,也替換成了鄭天培。
或許因為自幼生活優渥,背景又是天歸皇室的皇親,再加之天賦過人,定是被眾星捧月般的養大,因此才養成了狂傲本性,不將旁人放在眼裡。
神農堂上下,幾乎沒有哪個弟子喜歡這位師弟,但礙於師傅的面子,倒也沒人多言什麼,只能處處多加忍讓。
“等師傅再出關,我……”
“算了吧!”寧逍遙打斷李墨白的話,從裡面捧著一個丹盒走了出來,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師傅他老人家會不知道嗎?”
李墨白啞然。
“我等就別操心這些了,你還指望每個新入堂的弟子都像阮離師妹那般可愛招人喜歡?”
李墨白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那也不能目無尊長,無視堂規!”
‘轟——’
一聲巨響自神農堂後方猛然炸開,聲音之大直接掩蓋了李墨白的後半句話。
爆炸的餘威震的的屋子都在抖,李墨白和寧逍遙對視一眼,而後紛紛衝了出去。
後方丹房,濃煙滾滾,瓦片散落,兩人趕到之時已有眾多弟子提前聞聲而至。
“怎麼回事?”
李墨白上前問。
見到是李墨白人,有人連忙回答:“墨白師兄,天培師弟的丹房炸了,不知道里面怎麼了!”
“丹房炸了?”
寧逍遙一聽險些笑出聲來,但他忍住了!
真是活的久了什麼都能見到,他煉丹也快百年了,還沒見過把丹房煉炸的!
李墨白則是急切的招呼道:“快破門,救人!”
所有人上前破門救人,可丹房的門不是普通的門,內外都設有法陣結界,以確保煉丹不會被打擾。
神農堂的丹師們都是煉丹高手,但大多數修為並不算高深,破除法陣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有些困難。
“我去叫掌門來,這煙太濃了,一會兒師弟被嗆死在裡面了!”
眼見局勢不容樂觀,寧逍遙也笑不出來了。
轉身正欲去找掌門,誰知那丹房的門竟是突然從裡面開了。
滾滾黑色濃煙自裡面噴湧而出,像是放出了什麼掙脫封印的怪物一般。
之後便看到一少年渾身是傷的從裡面踉蹌走出,最後‘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師弟!師弟!”
眾人圍上前去呼喚,可鄭天培因受傷太嚴重,已經昏死過去。
寓居院。
院子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屋子裡躺在榻上的鄭天培,和留下來為他治療的李墨白、寧逍遙。
將屋子的窗戶開啟保證空氣流通,見院子裡一個人也沒留下,寧逍遙不由輕笑:“你瞧,連裝都不願意裝,沒有一個人留下來等著看看,師弟到底有沒有事。”
“想當年我煉丹受傷昏迷的時候,大傢伙可是不合眼的在後院守著我呢。”
李墨白頭也不抬的應:“他若是平日裡對師兄們尊敬友善些,如今也不會這樣。”
“身上灼傷比較嚴重,肺部吸入大量濃煙,煙有毒性,得先祛毒!”
話音落,一顆靈丹橫空飛來,李墨白伸手接住。
避毒丹!
抬眼看向寧逍遙,只見他笑嘻嘻的靠著窗沿。
為其服下避毒丹,那濃煙裡的毒只是有害氣體,沒有多強的毒性,避毒丹足矣。
“這些灼傷需要處理一下,我出去一趟,你看著他。”
寧逍遙點頭,看著李墨白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
而床上的人,手微微動了動,一顆黑色的丹順勢被其塞在了被褥之下。
“他到底在丹房裡做了什麼?能把丹房煉炸了?”
到了晚上,因為覺得也沒有人會願意來看護天培師弟,所以還是他們二人留了下來。
李墨白聞言只道:“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等他醒了問他就知道了。”
煉丹時有廢丹,廢丹在丹爐裡炸開最多隻是爐壁振動,也沒有說誰將丹爐煉炸了,從而連帶著丹房一併爆炸的。
這鄭天培,整日裡不多與師兄們溝通交流,所以他想做什麼,在做什麼,也沒什麼人知道。
“好在是人沒性命之憂,師傅如今剛剛閉關,若他在這個時候出意外,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跟師傅交代。”
“不作就不會死,前幾年我的那件事情被師傅罰跪了兩月才消氣,師傅定不會輕饒了他的。”寧逍遙道。
“師兄……”
這時,床上的人發出低喃,李墨白連忙起身迎了上去,寧逍遙慢悠悠的喝了杯茶才也跟著起身。
“師弟,你感覺怎麼樣?”
雖不喜此人,但李墨白不會不管他。
“水……”
李墨白點頭,抬眼去看寧逍遙。
寧逍遙翻了個白眼,轉身去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