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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十十
王太后信任阿嫻,阿嫻也對王太后有著絕對的忠誠。
所以,私底下,主僕兩個的相處就十分的自然,沒有所謂的尊卑。
阿嫻抬手拿起一件外裳,小心的給王太后披上。
對於王太后的問題,她則含笑應答:「奴婢愚昧,只想到了兩件事——」
「其一,謝太妃妄圖與娘娘您並尊!」
說得更直白些,就是謝太妃依然沒有放棄當太后的想法。
可按照古禮,在嫡母尚在的時候,就沒有封生母做太后的規矩。
頂多就是封個「帝太后」。
偏偏閔煌剛親政,根基不穩,就算是「帝太后」,也要先徵得王太后的同意,以及想辦法說服文武百官。
至少在三五年內,是不能成功的。
謝太妃卻不管不顧,非要當太后,還像個市井潑婦般一哭二鬧三上吊。
王太后暗自鄙夷的同時,更是有著深深的憤怒——如果不是親兒子當了皇帝,謝太妃這樣的蠢貨怎麼敢胡鬧?
而王太后呢,現在看似尊貴,實則底氣不足。
皇帝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只靠禮法,還是無法讓王太后心安。
所以,王太后才會牢牢握著朝政,不願讓閔煌親政。
可惜——
「顧氏是個好皇后,皇帝有福氣啊!」
王太后想到那個出身高貴、進退有度的女子,就忍不住的嘆息。
唉,若是她的太子沒有早夭,也能娶得好婦,夫妻恩愛、母慈子孝、婆媳和睦。
王太后不是謝太妃,她不會犯蠢的去嫉妒兒媳婦。
她會愛屋及烏,她會——
然而她卻沒有機會當個好婆婆。
她唯一的兒子,大景朝曾經的太子,在十三歲的時候墜馬夭折。
而她也因為救駕,為先帝擋了一劍,傷了根本,再也無法懷孕。
無奈之下,王太后這才在諸皇子中選定了九皇子。
九皇子聰明,也拎得清,除了有個糊塗的生母外,基本沒有短板。
而這個糊塗的生母,也不是減分項。
只要謝氏一直活著,她就始終無法成為王太后的威脅。
相當太后?
呵呵,都不用王太后出面,閔煌自己都不會同意。
「其二,謝太妃想為謝氏子求娶公主!」
阿嫻彷彿沒有看到王太后一臉的冷笑,繼續猜測道。
她還算「委婉」,沒有直接說出謝太妃的「痴心妄想」。
「呵呵,阿嫻,你也不用為謝氏遮掩。」
王太后冷笑出聲,「咱們這位太妃啊,志向大著呢。尋常的公主哪裡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說到這裡,王太后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她早就盯上了哀家的安康!」
憑她也配!
安康長公主是王太后的親生女兒,也是她唯一存活的孩子。
王太后一共為先帝孕育了一子二女,長女三歲夭折,長子十三歲死於意外。
只剩下了最小的女兒,王太后幾乎是把她當做心肝兒。
這,就是她的逆鱗,是她的命。
謝太妃呢,為了提高孃家的門第,為了拉拔謝家這個破落戶,居然生出妄念——讓嫡親的侄兒求娶安康!
謝太妃對自己的這個異想天開,更是找足了藉口。
她甚至不惜把閔煌拉了出來:「九郎,阿孃也是為了你好!」
「安康是太后唯一的血脈,也是太原王氏看重的外孫女兒,把她嫁給大郎,謝氏
就與王家成了姻親。」
「太后呢,也能看在安康的面子上,不再朝堂上為難你!」
「兒啊,阿孃可都是為了你好!」
閔煌:……
天知道,在第一次聽到謝太妃的這番話時,他直接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把安康這個大景朝唯一的嫡公主嫁給一介田舍奴?
阿孃這是病糊塗了?開始大白天的發癔症?
就算不是太后唯一的親生女兒,哪怕是大景朝隨便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那也是皇家貴女,是金枝玉葉。
謝家?
雖然這麼說會很不孝,但閔煌真心看不上謝家。
謝家不只是貧寒,關鍵是人品也堪憂。
當初謝太妃可是被採選入宮的,雖然皇家採選民女是規矩,條件符合的人家不得違逆。
可,但凡心疼女兒的人家,都會想方設法的「免選」。
或是多多準備嫁妝,把女兒儘快嫁了;
或是舍些銀錢,買通花鳥使,讓女兒逃過一劫。
謝家呢,不但不捨得銀子,還生出了「攀龍附鳳」的妄念。
他們家是非常樂意、非常積極的把親生女兒送去了皇宮。
也就是謝太妃命好,一次意外就懷了孕。
否則,按照宮裡的規矩,謝太妃估計要在宮裡當一輩子的宮女,直到死,才能離開那個大大的牢籠。
這樣能夠拿著親生女兒換富貴的人家,能夠是什麼敦厚、仁善的好人?
閔煌可不像謝太妃是個蠢貨,他理智到近乎冷情。
謝家對於他來說,就是個陌生的人家,是個將來會給自己拖後腿的破落戶!
哪怕天天被謝太妃說什麼「那是你嫡親的舅舅」,「是你的親表弟」,閔煌也不會真把謝家當姻親。
相較於謝家,他寧肯尊敬王家的幾個舅父。
一則,禮法所致;
二則,王家的郎君們文成武功的,都是能幹之人。
就算要把妹妹嫁給「表兄弟」,閔煌也會下意識的選擇王氏子。
謝家的表弟?
呵,明明農家出身,一朝得勢,竟是比真正的紈絝還要張狂。
還有那個被謝太妃當做寶貝的謝大郎,更是讀書不成、習武也不成。
要知道,在謝太妃生下皇子、晉位昭儀後,謝家也跟著雞犬升天。
他們在老家,儼然就是土皇帝。
似謝大郎這樣的第三代,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前呼後擁。
謝家有了錢,也有了地位,能夠為子弟提供更好的教育資源。
結果呢,謝大郎等一眾孫兒非但沒有成才,反而成了只知道鬥雞走狗的紈絝。
十五六歲了,連本論語都讀不下來。
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皇家公主?
謝太妃居然還覺得這樣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是對王氏的拉攏!
閔煌:……不生氣!朕不生氣!
親生的!
這是親生的!
是生他養他的親孃!
左右,他不會答應,就讓她自己胡亂想著開心吧。
有謝太妃這麼一個糟心親孃,閔煌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但,很快,閔煌就發現:就算是胡亂想著開心,也不成!
親孃太能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