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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十十
五月廿一。
是顧傾城的生辰,也是及笄禮的正日子。
廣城的顧氏鄔堡早就收拾一新,城門大開,披紅掛綵。
鄔堡的城門前,車水馬龍,幾乎將寬敞的城門堵塞。
陳端作為顧傾城的「未婚夫」,更是不惜從江邊前線趕回來,親自參加未婚妻的及笄禮。
按理,這裡到底不是建康,顧家的姻親故舊能夠前來的並不多。
沒有真正的頂級門閥,也就沒有夠分量的正賓、贊者、贊禮等。
陳端早就有計劃:「阿卿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及笄禮,自然要盛大!」
顧家在嶺南,而顧氏交好的各大家族則都在京城。
陳端雖然被陳靖排擠出了建康,但他並沒有被流放,他還是名正言順、位高權重的梁王。
他也沒有過分的要求,只是想讓自己未婚妻的及笄之禮辦得風光些,就算是陳靖都會「體諒」。
陳端為顧傾城準備了驚喜——
「這是慶陽大長公主特意為阿卿準備的赤金纏絲鑲寶髮簪——」
陳端提前三日便趕到了廣城,他恭敬的拜見了顧繹、蕭氏夫婦。
當初與顧卿議定親事的時候,顧繹夫婦並不在嶺南,只是透過信件,表示贊同。
陳端位高權重,卻也不會仗勢凌人。
他懂得為人子婿的道理。
雖然得到了岳父母的同意,但沒能當面向岳父母請求,仍舊有些失禮。
阿卿可不是他的原配,不是世家旁支,而是真正的吳郡顧氏的嫡女。
哪怕顧氏被流放,被趕出了建康,也依然是一等世家。
更不用說,顧家還有偌大的嶺南。
而陳端更是需要顧卿這麼一個賢內助。諸多原因,讓陳端無比重視顧卿,以及整個顧家。
所以,他才會不遠千里的親自趕來參加顧卿的生辰宴,也會不惜欠下人情也要為未婚妻的及笄禮增光添彩。
「慶陽大長公主為阿卿準備了金簪?」
顧繹和蕭氏都有些意外。
他們不是意外與陳端的殷勤,呵呵,一個二婚的鰥夫,卻還能娶到顧家的嫡女,他怎麼殷勤都不為過。
若不是這樁婚事是女兒自己做主,顧繹夫婦根本就瞧不上陳端。
是!
陳端是新朝的梁王,手握重兵,一人之下。
容貌、能力等也算是上上選。
但,他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年齡大,二十多歲了,妥妥的老男人;
出身卑微,寒門出身,混跡行伍,妥妥的粗鄙武夫;
最最關鍵的還是二婚……若不是膝下沒有兒女,顧繹夫婦肯定不答應。
不過,顧繹兩口子也不是「過河拆橋」之人。
不管怎麼說,他們一家能夠從北朝順利迴歸南朝,全都是陳端的功勞。
再者,女兒「喜歡」啊。
咳咳,雖然顧繹夫婦並沒有在小女兒臉上看到什麼小女兒的嬌態,反而像極了將婚姻算計到極致的政客,但作為父母,心本就是偏的。
女兒怎麼樣都是對的!
喜歡陳端的權勢,喜歡陳端領兵打仗的天分,那也是「喜歡」啊。
最重要的一點:女兒是吳郡顧氏女,一等世家的貴女。
她能夠下嫁,對於陳端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
難道還要讓女兒真的掏心掏肺,把陳端當成「天神」去供著?
想啥呢!
雖然是大白天,但總做夢,也不合適。
顧繹始終都有著世家的驕傲,所以,看到陳端百般殷勤,也不會「意外」。
他們夫婦真正意外的是,女兒的及笄禮,居然還「驚動」了慶陽大長公主。
這位可是建康的傳奇人物啊。
第一,身份非常複雜。
慶陽是前前朝的公主,是被蕭氏攛掇了江山的皇家貴女。
她先後嫁給了謝氏、蕭氏、陳氏等三位丈夫。
所以,哪怕皇朝傾覆,還經歷了兩次改朝換代,她依然都能保持尊榮。
第二,格外長壽。
作為一個歷經三個王朝的女人,慶陽今年已經八十歲高齡。
在七十古來稀的古代,能夠活到八十四歲,絕對是人瑞。
南朝歷史統共也才一百六七十年,慶陽就經歷了一半!
出身高貴,丈夫、兒女、姻親多,還超長待機……慶陽大長公主簡直就是一代傳奇。
蕭氏、陳氏掌權後,尤其是陳氏,對這位前前朝的公主格外推崇。
所以,哪怕朝代更迭,哪怕自己早已不是什麼公主,慶陽依然保持著她大長公主的封號,以及皇家貴女的尊貴。
陳靖有著對方考慮才「優待」慶陽,而建康的大小世家,則是更看重慶陽的「福氣」。
可不是有福氣?
歷經三個王朝都屹立不倒,還如此的長壽。
八十四歲,孔聖人也才活到這個年歲啊。
且看慶陽八十多歲還能騎馬打球,就知道,這位老祖宗且能活呢。
估計真能來個「長命百歲」。
而這樣的壽星,那就是祥瑞。
顧卿作為晚輩,及笄的時候,能夠得到老壽星贈予的金簪,絕對是也是一份幸運、榮耀!
而陳端作為一個武夫,能夠想到未婚妻的及笄禮,還能為了及笄禮去求人、去想辦法弄到帶有吉祥寓意的金簪,也實屬不易。
陳端確實位高權重,但慶陽不是普通的亡國公主啊。
人家是見了新帝陳靖都無需下跪的人瑞,在京城的權貴圈兒,是既有身份、也有威望。
就是民間,估計也有這位老壽星的傳說。
陳端能夠求來慶陽大長公主的金簪,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梁王殿下,您有心了!」
蕭氏是女子,自然懂得這份「驚喜」的價值。
她原本還在挑剔陳端,但看到他的這份心意,多少有些動容。
老是老了些,但勝在貌美;
二婚確實不如頭婚乾淨,但勝在有心。雖然還是配不上自家阿卿,但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也罷!阿卿‘喜歡就好!」
蕭氏作為一個疼愛女兒、尊重女兒的開明父母,她只有一個要求——女兒開心就好!
顧繹不愧是蕭氏的親夫君、顧卿的親阿爹,他的想法和蕭氏有著驚人的一致。
「阿卿‘喜歡就好!」
送走陳端,顧繹去了顧傾城的書房,將此事告訴了她,並表示:「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阿父和阿母都會支援你!」
顧傾城聞言,笑著說了句,「阿父,那我取個‘傾城的表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