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說那個新來鬼佬以前在倫敦很犀利！”
“犀利個屁！聽說專門給上司擦皮鞋，拍馬屁，這才調到香港。”
“香港好啊，天高皇帝遠，想幹什麼幹什麼！”
灣仔總警署，會議室內，人頭攢動。
今天是警察高層大會，杜永孝旗下“五虎將”除了莊定賢之外，全部參加會議。
另外一些華探長，沙展，幫辦，以及鬼佬督察，警司之類也悉數到場
放眼望去，現場差不多三十來人，大家湊在一起抽著煙，聊著天，議論著新來的總警司鬼佬查理。
“講真，我感覺這個查理來的不是時候。”大頭文說。
“為什麼？”齙牙駒問。
“以前我們可以搵錢的，現在有了廉政公署搵個鬼呀！”
“哈哈，說得對！估計這個鬼佬也沒想到廉署會這麼厲害，還等著上位狠搵一把，現在沒戲了！”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在杜永孝手下做事做久，都很開心，猛地換了上司有些不習慣。
就在這時——
“長官好！”
“敬禮！”
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敬禮聲。
“喂喂，收聲啦，鬼佬來了！”
“來了又怎樣？我鳥他！”
大頭文依舊斜靠椅子上，拿捏姿態，對於他來講，除了杜永孝，他誰都不服。
走廊上-——
新上任總警司的鬼佬查理穿著嶄新警服，後面跟著秘書等人，前呼後擁走過走廊，在一陣陣敬禮和問候中，步入會議室。
喧鬧的會議室慢慢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看向總警司查理。
查理絲毫不去看大家，徑直走向會議室主位。
四名手下分別站在大門口處，挺胸凸肚，一副門神模樣。
男秘書先一步跑過去給查理拉開椅子。
查理大搖大擺坐下，朝後伸出手。
男秘書立馬熟練地掏出大雪茄塞進查理中指和食指中間。
查理夾著雪茄咬在嘴上。
男秘書又忙掏出打火機慢慢幫他把雪茄烤著。
查理咬著雪茄吧嗒兩嘴，眯著眼，姿態高傲地望著眾人，從嘴裡噴出一口濃濃煙龍。
濃煙遮擋了他臉龐，讓他顯得更加傲慢，距離遙遠。
大頭文湊到齙牙駒耳邊：“哇，這鬼佬好會裝13！”
“是啊，他以為自己是孝哥？還擺派頭，擺老母啊！”
五虎將看著鬼佬查理，內心鄙夷。
查理此刻故意擺出高姿態，就是想要拿捏住這幫人，可惜，他沒有杜永孝那樣強大氣場。
除了五虎將之外，其他人也只是安靜看著他，並未有畏懼之感。
查理自以為很酷擺足姿態，見大家很安靜，還以為震懾住眾人，就又抽口雪茄，慢慢把雪茄架在菸缸上，這才雙手合攏，睥睨眾人道：“想必大家已經很清楚，從今天起我講取代杜永孝杜警司，擔任這裡總警司！”
安靜！
依舊很安靜！
男秘書見狀，忙鼓掌道：“大家鼓掌！快些！歡迎查理總警司履任！”
啪啪啪！
現場響起零落掌聲。
查理眉頭皺起，他很不滿意現場這些人態度。
“怎麼，難道大家不歡迎我？”
“怎麼會呢，我們好歡迎查理總警司你！”一個鬼佬督察拍馬屁道，“我們這幫人一直都盼望著倫敦那邊能夠派遣一名精英過來，現在不負眾望，我們十分榮幸可以在你手下做事！”
“很好！”查理很滿意這個鬼佬督察拍馬，目光又巡視大頭文等一幫華人警官，“你們呢，難道不歡迎我？”
現在華人警官中應該出來一個代表講幾句。
所有人第一時間望向大頭文，這裡他最大。
大頭文就慢騰騰站起來，朝著鬼佬查理笑笑道：“我們當然也歡迎咯！查理警司，有空飲茶，我請客！”說完朝查理抱抱拳，不等對方開口，一屁股坐下，斜靠椅子上，姿態散漫。
鬼佬查理心中騰竄起怒火，剛要開口，男秘書忙湊到他耳邊：“長官，不要動怒先，此人是杜永孝心腹，職位是督察級別，很難搞掂，要從長計議！”
查理這才忍住怒火，臉上擠出笑容：“很好，胡督察是嗎？我很欣賞伱，有空飲茶！當然，我請客！”
說完，查理目光變得犀利，“俗話說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我要宣佈三件事情-——”
男秘書當即大聲道：“聽到未？查理總警司要宣佈三件事情！聽完之後你們可以不同意，但必須要服從，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ODER！是命令！”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知道，查理總警司要祭出殺威棒。
等男秘書又重複一遍之後，查理總警司這才豎起一根手指，目光灼灼：“第一件事情，以後警隊有任何重大行動都必須要有我親手批准！除此之外，不得擅自行動！”
“哇，這是要把大權抓在手裡！”
“是啊，經他批准？那還不是他說了算！”
眾人小聲議論。
“第二件事情——”鬼佬查理繼續豎起第二根手指，“警員薪水方法也必須經過我稽核才能透過！獎金，福利，要由我來定奪！”
“哇，這是直接抓到命門！”
“獎金，福利讓他定奪？以後誰敢不聽他話？”
眾人再次小聲議論，畢竟這些全都涉及他們利益。
“第三--”鬼佬查理剛要開口，突然有人舉手打斷他道：“唔好意思，查理警司，我有話講！”
“呃？”鬼佬查理看向那人，國字臉，濃眉大眼，長相正氣凜然。
旁邊男秘書立馬湊到他耳邊介紹：“這人是杜永孝五虎將之一的任達容，掌管百人飛虎隊！”
“飛虎隊？”鬼佬查理微微一愣，他可是清楚知道，飛虎隊在整個警察部隊屬於特殊存在，不但裝備精良，還待遇極高，據說是普通警員三倍，一個人月薪水高達三千，都快追上督察級別。
“你有什麼話要講？”
“是這樣！”任達容站起身，思忖一下措辭道：“我們飛虎隊的薪水一向都是杜警司負責發放，這個不需要經過你手吧？”
“啊，什麼，還有這種事情？”鬼佬查理大吃一驚，拍案而起，“意思是杜永孝負責養你們嗎？那麼你們還是什麼警察，你們分明是姓杜的私兵！”
此刻鬼佬查理興奮異常，終於抓到杜永孝把柄！
敢蓄養私兵？把香港警察當成自己私人部隊，還發放工資？單憑這一條就能整死他！
查理越想越興奮，雙眼通紅，青筋畢露。
看著鬼佬查理興奮模樣，任達容有些詫異，看看大家。
大家也看著查理模樣，有些詫異。
男秘書不得不上前小心翼翼提醒道：“長官，那個……杜永孝給飛虎隊發工資，是港督府批准的！”
“什麼？”正在興頭上查理差點沒這盆冷水潑死！
他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望向男秘書：“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咳咳，具體情況是這樣的！當時港督府財政緊張，未能抽出資金組建飛虎隊，所以百人飛虎，還有三四百名其他警員的薪水都是杜永孝幫忙代發！”
查理直接翻白眼，腦子嗡嗡作響，實在難以相信！
不但飛虎隊是杜永孝發工資，竟然還有三四百警員也是杜永孝發工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港督府就這麼窮？
實際上不是港督府窮，而是港督府吃白食吃習慣。
一開始港督府那邊對於杜永孝籌備飛虎隊，還有代發工資也是很警惕。
可這麼三四年下來，杜永孝錢一分不少，飛虎隊也沒給港督府惹事。相反，在維護香港治安方面還屢建奇功。
如此以來，港督府對杜永孝，對飛虎隊，越來越放心。
甚至於，現在他們還生怕杜永孝撂挑子，把飛虎隊和其他四百警員的薪水甩給他們。
杜永孝是重薪養廉。
一個飛虎隊成員薪水差不多等於一個督察級別。
一個三千，一百個就是三十萬！
一個月拿出三十萬，港督府怎能養得起？
再加上另外四百名警員薪水，每個月開支最起碼也要七八十萬，如果逢年過節再加上七七八八獎金福利，一個月上百萬恐怕都頂不住！
總歸一句話，港督府可不願意拿小金庫來養活這些警員。
何況——
最重要一點-——
這些警員的檔案雖然全都在案，薪水卻不在案！
杜永孝之前已經和上面打通好關係，上面那些人的“正常薪水”全都歸上面那些大佬所有！
這是大家達成的潛規則，就算廉署也無可奈何！
如此以來，誰要是敢打破這種規則，誰就是和整個上面作對！
鬼佬查理從英國過來，又哪裡知道這些黑幕？
此刻只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忠於大英帝國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香港這種地方，竟然有人敢蓄養私兵？並且不是十來人，而是五百人！
最重要，這人竟然還是華人！
頭疼啊！
鬼佬查理深吸一口氣，更深一步，他怎麼沒想到杜永孝會有這麼大財力，竟然能每月支付七八十萬薪水！
難道他富可敵國？
查理腦子混亂，目光再次看向任達容。
任達容依舊從容不迫道：“那麼長官，關於我們飛虎隊薪水-——”
鬼佬查理無奈地擺擺手，喉嚨乾澀，擠出一句話：“照舊就好！”
“嗯呢，謝謝！”任達容淡定坐下，似乎早就知道結果。
意氣風發的鬼佬查理受到這一記打擊有些氣勢不足。
男秘書不得不咳嗽一聲朝大家吆喝：“大家注意了，查理警司接下來要宣佈第三件事情！”
所有人禁住笑意，再次看向查理。
鬼佬查理咳嗽一聲，這次也不豎指頭了，“關於第三件事情就是，之前杜永孝警司敲定的一些計劃和方案，全部撤銷，全部無效！”
“啊，不會吧？”
“用得著搞這麼大？”
查理很滿意眾人這種吃驚反應，他就是要把杜永孝留存在警署遺毒，全部拔掉。
男秘書立馬拿出一份檔案，“首先，是杜警司制定的午休制度，現在——”
看向查理。
查理一擺手：“取消！”
“聽到沒有？取消！我們是執法人員，怎麼可以貪圖午休時間？當然要時刻備戰！”
“接下來是杜警司制定的倒班制度，早班，晚班，還有全天班——”
男秘書說完看向查理。
查理大氣地一擺手：“取消！”
“聽到未？取消！還三倒班？你們難道就沒幫香港市民考慮？不要總惦記著休息！”男秘書狐假虎威。
眾人面面相覷。
“這還要不要人活？”
“午休沒了，連倒班也沒了！”
“我們是警察呀，警察也是人！”
眾人覺得這鬼佬查理太過分，為了把杜永孝在警隊的影響全部剔除，置他們於不顧。
“接下來是杜永孝警司提議的全員加薪，普通警員加薪百分之五，探長，沙展，幫辦，以及督察級別和警司級別分別加薪百分之十——呃？”男秘書看向鬼佬查理。
查理也一愣。
搞什麼？
加薪？
眾人這次全都看著鬼佬查理，目光開始發光。
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咳咳，這個——”男秘書猶豫了。
這事兒太大了，何況他本身利益也在裡面。
男秘書有些苦逼地看向鬼佬查理。
鬼佬查理有些苦逼看向眾人。
眾人眼睛發光，越來越亮。
查理知道，只要自己擺手取消，現場立馬暴動。
可要是不取消，那麼前面那些-——
還怎麼拔掉杜永孝殘留遺毒？
作為五虎將代表的大頭文這時候開口了，“查理警司，差不多就算了！我們大家都知你想要做什麼，但是——矯枉必過！”
威脅！
這是赤果果威脅！
鬼佬查理怒了。
杜永孝這幫人竟然這樣對自己！
騰地，他站起來，怒視大頭文。
大頭文望著他，就那麼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
跟了杜永孝那麼久，大頭文最起碼也學會了淡定，不動如山。
此刻，其他人全都站在大頭文這邊，眼神充滿含義。
查理讀懂了那些含義。
你這個新上任的總警司要搞事情就搞事情，但不要太過分！
鬼佬查理心中怒不可遏，看向之前拍馬屁那位鬼佬督察。
那位督察竟然把頭轉過去，不看他。
幾個意思？
鬼佬查理明白了，自己犯了眾怒！
誰會想到杜永孝會在離開時候埋雷，偏偏這時候提出個鬼加薪提案！
如果反對的話，他查理就是與整個警界為敵。
如果不反對，那麼這個提案成功的話，一切功勞都會記在杜永孝頭上。如果失敗，則是他查理背黑鍋！
好毒啊！
查理猶豫再三，糾結再糾結，最後長嘆息一聲：“這個，留下！”
說完，他渾身像被抽去骨頭，軟癱在座位上，沒好氣地揮揮手：“沒別的事情，散會！”
……
“該死的杜永孝！該死的五虎將！難道他杜永孝真的能掐會算？知道我要取消他的政策，故意埋雷給我？”
會議結束，鬼佬查理怒衝衝往自己辦公室走。
男秘書緊緊跟在他身邊，其他四人也忙跟在身後，神色緊張。
“咳咳，當然不可能！他杜永孝又不是神仙，可能巧合——”
“不，絕對不是巧合！來這裡之前我就聽說那姓杜的陰險狡詐，總喜歡算計人！是的，一定是這樣！卑鄙無恥傢伙！”
鬼佬查理大聲咒罵著走進辦公室。
辦公桌上面銘牌還未換掉，依舊是杜永孝的。
鬼佬查理正在生氣，一看到這個，頓時更加火冒三丈。
男秘書都快嚇死，當即上前，躬身誠惶誠恐：“對不起，長官，我立馬讓人換掉！”心中叫苦連天，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查理走上前，二話不說，抄起銘牌朝地上狠砸！
啪！
實木銘牌磕出一個缺角。
“該死的杜永孝！混蛋杜永孝！挨千刀的杜永孝！上帝呀，讓魔鬼把他帶走！”
須臾——
“來人，把這該死的丟進垃圾桶！是的，他只配和垃圾待在一起！”查理揮舞拳頭，大聲咆哮。
“是！”男秘書忙撿起杜永孝銘牌，塞給旁邊人，吩咐：“丟掉！快點丟掉！”
回身又忙幫查理拉開椅子，“長官您息怒！坐下先！”
鬼佬查理此刻整個人都快要爆掉，疾步上前，一腳踹在男秘書大腿上。
男秘書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地上。
“該死！你除了會幫我拉椅子，還會做什麼？”
男秘書剛站穩，查理劈頭蓋臉又是幾巴掌。
啪啪！
男秘書臉頰紅腫，嘴角流血。
看到查理這麼暴力，另外四人瑟瑟發抖。
這時——
叮鈴鈴！
電話響起。
查理沒好氣，一把抓過：“找哪位？”幾乎是用吼的。
電話那邊明顯愣了一下，才道：“你好，我是百里渠爵士。”
鬼佬查理沒想到是大佬，手中電話差點驚掉，忙咳嗽一聲，一改剛才暴怒姿態，小心恭謹道：“爵士大人，有何吩咐？”
“你來我這邊一趟，我有話同你講！”
“是是是，我立馬過去！”查理對著電話點頭哈腰，臉上賠笑，彷彿那位高高在上百里渠爵士就在面前。
四名手下面面相覷，感覺這位查理長官是個變色龍。
捱了揍的男秘書更是捂著臉，看著對電話那頭一臉謙恭查理，心中大罵一聲：“我法克魷你老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