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睜開了第三隻眼。
原本在雙眸之下,這方天地,唯有黑色海洋的最中心,閃亮著五彩斑斕,似是這方天地的唯一中心。
待第三隻眼睜開後,楚休看到了另外一處焦點,它並不絢爛,可卻異常的吸引人。
懸浮在高空之上的詭異城堡,充斥著幽黑的濃霧,整方天地的黑暗,似乎都是這座詭異城堡散發的。
“去那邊看看嗎?”雲染兒小聲問道,以她的視力,無法清晰地看清那座彩色島嶼的具體情況,但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座島嶼正在深深地吸引著她。
“這方天地很不對勁。”楚休輕聲道。
“額……看得出來。”雲染兒頓了頓,點頭說道,整方天地都是黑色的,唯有那座島嶼是彩色的,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先過去看看吧。”楚休又看了眼懸浮在極遠處高空的黑暗詭異城堡,牽著雲染兒的手,化作一道黑色閃電,襲向黑色海洋中心的那座彩色島嶼。
轉瞬即至。
恢復人形後,謹慎起見的楚休,在他和雲染兒周圍,劃出了一方獨立空間。
他隱隱感覺,無論是漫天的黑暗,還是前方島嶼的彩亮,都不正常。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忽然,一道悠然渾厚的聲音響起。
楚休、雲染兒皆是眸光一凝,兩人齊齊看向五彩島嶼前方。
這時,楚休才發現,島嶼前方十里外,有一艘破爛的漁船,行駛在黑暗海洋裡。
漁船上躺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醉漢,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拿著書。
“他應該來自咱們十九州。”楚休輕聲道。
“十九州?”雲染兒睜大了眼睛。
“過去看看。”楚休說著,牽著雲染兒的手,身影一閃,剎那間來到了漁船前方。
“在下朱雀書院楚休,不知前輩是?”楚休態度恭謙。
“朱雀書院…”中年醉漢晃了晃酒罈,“那邊還是叫墨山嗎?”
“墨山…”楚休、雲染兒對視一眼,楚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墨山。”
“我當年在那邊,很有名氣,就是不知,歷史長河是否已經湮滅了我的存在。”中年醉漢飲了口酒。
“您是?”雲染兒忍不住問道。
“我姓孔。”中年醉漢道。
“儒聖。”楚休輕語。
中年醉漢坐了起來,瞧著楚休,“我成聖人了?”
“您有三千徒?”楚休問道。
中年醉漢想了想,點了點頭,“大概有三千人吧。”
“七十二賢徒?”楚休又問道。
中年醉漢遲疑道:“確實有七十個弟子比較出彩,但說到賢,還不至於。”
“‘仁’,是您提出的學說?”雲染兒忍不住問道。
“呵呵,算是吧。”中年醉漢笑道。
“真是儒聖啊。”雲染兒驚歎。
“還不一定。”楚休搖了搖頭,盯著中年醉漢,“聽說,儒聖見兩小兒辯日?”
“這件事也流傳下來了?”中年醉漢詫異,旋即笑道,“那你們有沒有答案呢?為何清晨的太陽,看著大,卻不是很熱;中午的太陽看著小,卻灼熱異常?到底是中午的太陽大,還是清晨的太陽大呢?”
“我們相信您是儒聖了。”楚休輕笑道。
“呵呵~,後來者兇猛異常啊。”中年醉漢呵笑,他打量著楚休,忍不住發出感慨。
楚休臉色如常,說道:“您應該瞭解咱們那方天地。”
中年醉漢點了點頭。
“有十二處險地。”楚休道。
“墨山是其一。”中年醉漢說道。
楚休道:“我師尊陳長生,是朱雀書院的建立者,從此刻往前推,他守護了咱們那方天地近兩千年。
而今,我是朱雀書院的院長,同時也是咱們那方天地的守護者。”
“守護者…”中年醉漢眼裡閃過一抹詫異,說道,“那你的師尊陳長生,一定是一位十分強大的修士。
在我處的年代裡,百家爭鳴,強者輩出,沒有誰能夠真正的獨佔鰲頭。
好在大家的理念雖然不同,但是對待天地之危,都是一致對外。”
“我師尊是無可爭議的天地第一人。”楚休點頭說道。
“你剛剛說,你是朱雀書院的院長,天地的守護者?”中年醉漢盯著楚休,“你師尊呢?”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請儒聖前輩回答一個問題。”楚休看著中年醉漢,“現在的您,還是曾經的您嗎?”
聞言,雲染兒一怔,再次看向儒聖時,眼裡多了幾分警惕。
儒聖笑笑,提起酒罈,狂灌一口。
“此我是彼我,彼我非此我。”儒聖悠悠說道。
“現在的你,是曾經的你;曾經的你,已非現在的你……”楚休低語,眼裡閃過一抹明悟之色,說道,“現在的你,缺失了一部分。”
雲染兒眨了下眼,心說是這個意思嗎?
“這你都能聽懂?”儒聖詫異。
楚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聽懂,而是看出來了。”
“哦?”儒聖越發詫異。
楚休伸手,指向右側的天穹,“那座詭異的城堡裡,有部分的你。”
儒聖臉色變得認真起來,盯著楚休,“你是怎麼看出的?還是說,你提前遇上他了?”
楚休睜開了第三隻眼。
儒聖一怔。
“我這隻眼,能夠看到靈光軌跡。”楚休直接說道。
“靈光軌跡…”儒聖輕語,眼裡漸漸閃過明悟之色,“連這種手段都有,你的師尊才該成聖。”
楚休想了想,並未反駁這一句……在外,還是要給師尊一點面子的。
“這手段,咱們師尊估計不懂,是我自己創出來的。”楚休給雲染兒傳音。
雲染兒眼裡閃過一抹古怪之色,並未搭理。
“還請前輩能夠指點晚輩一二。”楚休輕聲道。
儒聖重新躺在了漁船上,輕輕晃動著手裡的酒罈,“你可以把這方天地,看做是一座牢籠。”
“囚禁誰的牢籠?”楚休問道。
“惡念。”儒聖道。
“惡念?”楚休、雲染兒都是一怔。
“怎麼說呢…”儒聖想了想,說道,“你可以理解為,曾經有一位強大的生靈,祂創造了一種能夠將自身所有惡念都分離出去的能力。
這位強大的生靈,原本估計是想擺脫惡念之後,讓自己達到無暇的心境,進而實力更進一步。
然而,等祂真正分離惡念之後,祂就只剩下了善念,當善念主導祂的意識時,善念認為祂的惡念有可能會禍害其它生靈……”
說到這裡,儒聖停了下來。
“所以善念囚禁了惡念?”楚休補充道,他眼裡閃過一抹古怪。
“是不是很可笑?”儒聖瞧著楚休,“可事實就是如此。”
“那您呢?”楚休盯著儒聖。
“我?”儒聖望著天空,臉上滿滿都是蛋疼之色,幽幽道,“我不信。”
楚休眼裡古怪意味更甚,“然後您進行了嘗試?”
“原來的我,其實並不完美。”儒聖說道,“所謂儒聖,肯定是經過美化的。
原本,我來這邊,就是想看一看,決沒有要一生一世留在這邊的打算。
然而,當我的惡念排出身體後,我整個人像是昇華了一樣,我開始認為,我需要解決掉這邊的問題,才能離開。
我需要幫助善念的祂,打敗惡念的祂。
我需要勸說我的惡念改邪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