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繼又是一陣沉默後,我忽然向安瀾問道:“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一開始你就告訴我了你的那些事情,並且讓我參與進去……你說,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安瀾搖了搖頭,她很少有的在我面前表現出一副沒自信的樣子。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我沒想過那些……我知道你一直怨我不讓你摻和進來,可是你知道嗎?我生活的世界,和你看到的根本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就是安東森麼?”
安瀾苦笑一聲說道:“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什麼意思?”我忽然恍惚一下。
安瀾有一陣沉默後,對我說道:“這和你沒關係……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在做你女朋友的時候,盡到一個女朋友該有的責任……原諒我,不懂得什麼是愛。”
“什麼是愛?呵呵……”
我慘然一笑,又說道:“我真的很懷疑,我們真的以愛情的名義相處過嗎?”
“你怎麼想,取決於你……在我心裡,你是唯一一個。”
“唯一一個什麼?”
安瀾不正面回答,她只是低聲向我問道:“如果還有選擇的機會,你會選擇認識我嗎?”
我毫不猶豫的回道:“不會,因為你對我太不坦誠了,你就像一個迷。”
安瀾淡然的笑了一下,她不再說話了,就那麼失神的看著面前這堆篝火。
我後悔,後悔這麼說……但卻死不改口。
某個瞬間,我甚至想對她說:是,你什麼都比我強,什麼都不願意對我說,那你就去承擔所有的痛苦吧!反正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反正我也不配去了解你的世界。
可漸漸冷靜下來後,我覺得我應該和她好好溝通一下的,我想知道她這幾年所有的事情,她應該會和我說了。
但是我卻放棄了這個機會,因為似乎都不太重要了,我也不想去參與她的那些事情了。
我現在只想儘快找到王藝,得知她安全,這是我此時最渴望的事情。
不過,我有些理解安瀾了。
現在這樣的局面,即使告訴了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和她一樣,我心裡也有很多,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
也許,她是在保護我。
……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雨終於小了,而我們的柴火也燃燒得差不多了。
我那被雨水淋溼的衣服也已經幹了,我脫掉了安瀾的外套,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也在這個時候,我和安瀾都看見了山下一束紅色的光線衝向了天空。
我和安瀾都知道,這是其他兩名救援隊發射給我們的,估計也是在衛星電話裡聯絡不到我們,所以才用了這種方式。
我嘆口氣說:“如果這時候我們也有訊號彈就好了。”
我話音剛落,安瀾忽然拿出一支訊號彈,對我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我驚訝的看著,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哪來的?”
她笑:“上山時,我們兩個隊各一支你忘啦?目的就是怕遇到這種情況的。”
她邊說,邊走到洞穴口,然後對著天空發射出了這枚訊號彈。
而我緊繃的神經也終於得到了鬆懈,世界也在這枚訊號彈之後,徹底安靜了!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著那兩名專業的救援隊員來救我們,沒辦法,他們的裝置比我們更加專業。
儘管我和安瀾都有很強的自救能力,可是在各種專業裝置面前,我們得認慫。
等待的時間裡,我們又坐回火堆旁。
安瀾這時忽然說道:“也不知道他們找到人沒?”
想起這事兒,我心裡又開始擔心起來。
要是他們沒找到,那可怎麼辦?
不過既然他們都已經下山了,那麼證明應該是找到人了。
當心理負擔消失後,我的心態也逐漸平和起來。
我點上了煙盒裡最後一支菸,對安瀾說道:“謝謝你。”
“謝什麼?”
“謝你今晚帶著兩名專業的搜救隊員幫我找人,包括你也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跟著一起進山,真的謝謝你。”我誠心的說道。
“不用謝,應該的。”
這世上根本沒有應不應該,只有願不願意,而她是願意為我做這一切的。
哪怕她才出月子,哪怕冒著生命的風險。
也在這放鬆之後,我才想起一件事,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我隨即向她問道:“有個問題,我想問你……晚上你說你沒有和那個阿迪夫結婚,你沒有結婚,是真的嗎?”
當我問完這句話後,安瀾卻選擇性沉默了。
我也屏著呼吸,我真的很想聽她說真話,儘管我知道她之前說的很可能就是真的,可我還是想親口聽她說。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才開口對我說道:“是,我從沒結過婚,我也沒說過我結過婚。”
“那你的孩子呢?”
安瀾愣了愣,回道:“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你愛王藝嗎?”
我忽然愣住,搞不清她怎麼突然問我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
短暫愣神後,我才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愛,反正我向她承諾過,我會娶她,她對我也挺好的。”
安瀾便是一聲淡笑,說道:“挺好的,選擇自己覺得對的生活……我會默默祝福你的,並且為你感到高興。”
“你這回答,我有點聽不懂,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那你要什麼答案?”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什麼答案,大概是想讓她親口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的。
於是,又在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開口向她問道:“既然你沒有結婚,那這個孩子總有出處吧?誰的孩子?”
“反正不是你的,你不要多想了。”安瀾的回答果然還是那麼果斷。
我笑:“行……行吧!那你是準備以後自己一個人帶著這個孩子嗎?”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表情變得有些茫然,這是很少見的。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從她那裡得到一個答案,我是真的心疼她。
因為她的世界,一眼看過去,就像是掉光了樹葉的冬天,盡是荒涼和凍裂的創傷。
而我只想做一束溫暖她的陽光,只是如今這束光已經不屬於她了。
火堆猶豫沒有新柴的新增,從而變得越來越微弱了,不過此刻我也完全放鬆下來了。
我們沒有再說話了,都相繼看著不同的方向,就好像兩個陌生的人。
我一直看著洞穴外那片被樹葉遮擋得只有巴掌大的星空……
隨後,想起了那些等待她的日子。
我也哭了……
沒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