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亭年為了安撫這些學子,無奈之下將摘星樓改建成了功德祠,用來祭奠那些因為流年不幸,丟掉性命的千千萬萬無辜百姓。
可此舉,百姓們卻並不買賬。
死的人,已經死的透透的,生前沒有享受到的東西,死後又如何能夠感受到?
這些表面功夫,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細想之下,還不如一碗熱粥來得實在。
這時候,國中義教崛起,他們打著救國救民的旗號,公然與朝廷對抗,凡是加入他們阻止的臣民,不僅有糧食果腹,還能安享太平。
於是天下百姓紛紛響應。
至此,大驪王朝內憂外患的時刻,徹底到來。
書中的周懷之,猶如曇花一現,一首《敬權貴》,無數學子蒸箱傳唱,來的悄無聲息,去時轟轟烈烈。
可每每想到他,明檀總是會為周大夫感到痛心。
自打周懷之遠去盛京參加科考開始,周大夫只得到兩條有關兒子的訊息。
第一次,是周懷之時隔半年才送過來的書信。
從那封信上,周大夫得知兒子高中狀元!他心中甚慰,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滿懷報國之志,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憂國憂民的棟樑之材。
周大夫在家大擺宴席,可沒過多久,有人從盛京帶來了有關周懷之的第二條訊息。
周懷之死了。
他的心也死了。
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
到了孫記糕點門外,明檀和飛狐又猝不及防吃了閉門羹。
萬萬沒想到,孫記門外竟然掛了歇業的牌子。
飛狐有些失落,緩緩道:“唉,青州縣亂成這個樣子,要換做是我,也的確沒有做生意的心思,姐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無妨,進去問問情況。”
“可是人家不是寫著閉門謝客了嗎?”
明檀沒有說話,徑直走上前叩響了房門。
“幹什麼幹什麼?”
裡頭傳來暴躁的聲音,隔著門板冷聲道:“眼睛瞎嗎?沒瞧見閉門謝客,還敲敲敲!”
飛狐一個箭步衝上去,正怕裡頭的人出來要揍人,正打算護住明檀。
誰知,明檀淡聲道:“你出來看看姑奶奶是誰?”
話音落下,屋內沉默了一瞬,緊接著便有人麻利的開啟了大門。
裡頭的夥計瞧見明檀,立即換上了一副諂媚的模樣,客氣道:“原來是明姑娘來了,失敬失敬,是小人唐突了,請姑娘勿怪。”
飛狐:“???”
行啊,你小子變臉的速度倒是真快。
明檀領著飛狐走進去,身後的夥計一邊關上門,一邊朝著明檀解釋道:“姑娘,方才真是抱歉,實在是掌櫃的吩咐過,今日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明檀道:“為何?出了什麼事情?”
“這個……”
夥計支支吾吾道:“掌櫃的原本打算收拾好再去和姑娘說的,沒成想姑娘倒是先來了。”
收拾?
明檀福至心靈,反問道:“莫非你們一家也打算離開青州縣?”
這個夥計,明檀之前也見過不少次,他和孫記的掌櫃是親戚。
小夥子有些尷尬的別開眼,道:“我叔叔就在後院呢,還是讓我叔叔和您說吧。”
明檀讓飛狐在此處休息,她跟著方才的夥計一道去了後院。
剛到後院,明檀便瞧見孫掌櫃正站在院內指揮,讓人將一些箱籠細軟裝到馬車上,一群人忙進忙出的。
“咳咳……”
夥計咳嗽了聲,提醒道:“叔,明姑娘來了。”
孫掌櫃連忙回頭,瞧見明檀那雙淡然的黑眸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侷促的笑容。
“姑娘怎麼來了?”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掌櫃的打算捲鋪蓋逃跑呢。”
“哎呀呀,瞧您說的,我們就是先收拾收拾,原本打算等收拾好再去找您的。”
孫掌櫃連忙湊過來解釋道:“姑娘,眼下青州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也不能只待在一個地方混吃等死吧?”
“是,我也沒說什麼。”
明檀淡聲道:“沒關係,你們想走就走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該帶走的東西,可不要帶走哦。”
“這個……是,是是是。”
孫掌櫃心裡有些不悅,勉強陪著笑臉,道:“該留給姑娘的東西,我早就留出來了,姑娘放心。”
當初明檀盤下這家孫記糕點的時候,主要也是因為自己和李娉婷愛吃,以前她們倒是常來。
不過後來孫老伯去世之後,這家店鋪由他的兒子孫長庚接管,味道也沒從前好了,再加上諸事繁忙,明檀來的次數也就少了。
可不論如何,她已經買下了這家店鋪,她就是這家店的主人。
孫長庚不過是個打雜的,還想把整個店搬走?
那不可能。
於是在明檀的冷眸注視下,孫長庚又一一派人將東西從馬車上搬了下來。
孫長庚的媳婦在屋子裡和他哭鬧。
“你你你……平時也沒見你聽我的話,合著她讓你搬你就搬?咱們本來就沒多少東西,這要是都留下來,往後咱們吃什麼用什麼?”
“你鬧什麼?有本事你去跟明檀吵吵!”
孫長庚省著悶氣,冷聲道:“要怪就怪死老頭子偷偷將店鋪賣了出去,眼下地契沒了,你讓我怎麼和她鬧?而且死老頭子也不知道把錢藏到了哪裡,你以為我不著急?”
“你就是個窩囊廢!”
“對對對,我是窩囊廢,你不窩囊你去要!”
“去就去!”
婦人氣的叉著腰,惡狠狠道:“我看啊,那些錢搞不好就被你爹藏在咱家的院子裡,不然的話,這個女人幹嘛要這般惦記?她如此急不可耐,怕不是想等我們走了,再把你爹的錢給挖出來,咱們要是不跟她鬧,店鋪和銀錢都要便宜給她了!”
“快得了吧。”
孫長庚無奈道:“家中裡裡外外被咱們搜了多少次?你可有找到一枚銅錢?連老頭子的棺材我都偷偷撬開看了,一個銅板也沒有,搞不好這個黑心的老頭子全給燒了!天殺的,燒了竟然也不給我,活該他被氣死!”
婦人露出愈發嫌棄的表情,道:“算了算了,我真是指望不上你,你爹雖然被你氣死了,但是外頭這個可不能輕易放過,萬一你爹把錢給了她呢?”
孫長庚合計了一下,忽然站起身罵罵咧咧道:“反正就要走了,大不了撕破臉皮,能坑一點是一點。”
“就是這個理兒!”
婦人頓時喜笑顏開,跟著孫長庚的腳步邁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