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沒有鏡頭的地方,明黛總算是能稍微放鬆身體。
她的到來,迅速被其他人注意到。
嚴嘉學幾乎是朝著明黛小跑過來。
不過在嚴嘉學過來前,一道強烈、隱藏炙烈情緒而不容忽視的視線,先行越過重重好奇猜測的打量,抵達明黛身前,那種渴望的追逐,熱烈得快要燃燒起空氣。
明黛無動於衷。
她淡淡掃過全場,略過其中某人時,就跟看到其他同事那樣,平靜、疏離、波瀾不驚。
反倒是在看到嚴浩導演那張雖未當面見過、卻在電視新聞見過千百次的臉時,明黛驚訝睜大眼睛,給出的反應比見到沈清和時更甚。
嚴嘉學在這短短距離裡,注意到明黛表情的細微變化。
回頭瞄了眼眾人反應,心下頓時瞭然篤定。
不過他還是慢悠悠問了句:“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不在我這裡。”
明黛說著往周圍張望,總算看到黃圓圓小跑過來。
“黛黛,手機!”
黃圓圓遞來的除了手機,還有一件白色薄針織開衫。
明黛把開衫隨意披在肩上,低頭看了眼手機,螢幕上有數個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來電都是嚴嘉學的。
嚴嘉學攤手:“瞧吧,本來想早點給你通風報信,結果被通成。”
明黛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個嚴嘉學信。
但他還是多問了句:“要不要過去見見我家老頭子?”
嚴浩導演?明黛當然意動。
不過:“稍等一下。”
嚴嘉學見狀,以為明黛是不想跟沈清和麵對面。
當即拍著胸口承諾:“放心,我先過去幫你把他打發走!”
“什麼?”明黛迷茫地眨眨眼,慢半拍,才領會到嚴嘉學話裡意思,頓時失笑,“不是,我是要先發個訊息,今天我邀請了我的朋……嗯,朋友。”
嚴嘉學恍然:“好,那我等你。”
明黛往旁邊走了兩步,解鎖手機,看見某信上的未讀資訊,分別來自兩個人。
一個是夏凌,告訴明黛說自己已經在來的路上。
作為明黛最好朋友,夏凌怎麼可能缺席明黛第一部電影的首映禮呢?
另一個人,是和暮。
最近這兩個月,明黛不是在劇組拍戲,就是呆在學校複習,每天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空暇時間。
和暮也是一樣,有大半時間都呆在國外,偶爾回來一趟,都和明黛對不上時間。
算起來,明黛與和暮,已經有兩個月沒見面。
見面少了,聯絡也少了,關係也好似生疏了。
兩個月前明黛糾結的少女綺思,都好似變淡,遙不可尋。
但明黛還記著,以前同和暮隨意閒聊時,說的會邀請他參加她的電影首映禮。
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可莫名其妙的是,明黛將這句話記得很清楚。
甚至記得,她說出這句話時,和暮臉上掛著的溫和又縱容的微笑。
所以在首映禮的三天前,她主動打出電話。
和暮沒有拒絕。
他像是早就在期待這通電話,問明黛:是作為投資人,還是主演朋友?
明黛鬼使神差:當然是朋友。
和暮笑了。
在通話末尾,還朝明黛說了句謝謝。
謝謝什麼?謝謝她的邀請?
明黛不知道。
反正和暮毫不猶豫的應允,讓明黛興高采烈,好心情一直持續至今日。
就連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看見沈清和這位不速之客,也不能影響明黛的好心情。
明黛愉快地點開和暮的聊天框,發現他發來訊息說是已經到了。
到了?
明黛一愣,條件反射就想往外走。
“黛黛?”
黃圓圓叫住了她。
明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出去豈不是主動給記者送新聞?
便對黃圓圓說,讓她出去接一下和暮。
隔得不遠的嚴嘉學聽見了和暮兩字,很快意識到是那位神仙投資人。
只負責打錢、完全不摻和任何電影製作流程的……是神仙投資人沒錯了。
“和先生嗎?他竟然來了?”嚴嘉學很是吃驚,“首映禮日子剛定下來,我就讓人打電話給和先生的秘書室,詢問他是否有空參加,可我分明記得秘書室給的回覆是沒空……啊!”
嚴嘉學瞭然拉長聲音,意味深長地看著明黛。
明黛莫名有點惱意,一本正經地解釋:“應該是和先生行程臨時有空的。”
話雖這麼說,臉頰卻染上桃花般的淡粉。
嚴嘉學憋笑點頭:“嗯嗯嗯,你說得都對。”
明黛不理他,悄悄往大門走去。
雖然不好出去,但總歸能透過門縫往外看兩眼。
這一看,讓明黛吃驚的是,和暮已經站在路邊,被記者們的長槍大炮對準。
離得近的記者的對話隨風飄來:
“嘶,這位是誰?電影新人嗎?”
“你見過哪家新人有這氣度!”
“看起來倒很像是那些商界的大佬。”
“又是為《雙生蓮》來的?這電影是很麼來頭啊,大咖雲集!”
“……”
明黛差點兒就衝出去了。
還是和暮率先看見了她——
越過記者們的圍堵,從大門垂落遮掩的絨布簾縫隙裡,一眼就看到了藏起來的明黛。
他本來很不適應鏡頭,被強光洗禮時,眉毛緊緊蹙起,略顯不悅。
可在看到明黛的那瞬,眉眼瞬間舒展,唇邊掛上淡淡笑意,帶著安撫。
他身後訓練有素的司機已經走向記者交涉,要求他們刪掉照片。
記者肯定不願意,司機面無表情表示,那他們的秘書室會跟記者背後領導直接溝通,讓記者一個個心裡發憷,下意識收起了相機。
畢竟在圈內見多識廣,他們是知道有些大佬是不願意照片曝光的,而和暮這身氣勢,要說他是普通人大家才奇怪呢。
這時,和暮才邁開長腿,走向明黛。
他英俊深邃的輪廓如雋永的水墨畫,光華內斂蘊藉,因夜色而神秘。
轉眼他就已經走進大門,站在明黛身前,低聲喚了句:
“黛黛。”
“嗯。”
明黛無意識地撥弄著裙襬上的白色小羽毛,跟著低喊了聲小舅舅。
不知道為什麼,許久未見,再站在一起,總覺得哪裡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