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
東哥兒反應過來後,他臉上一喜,就想要往陸蓮芝那兒走去。
而竇漣漪站在原地,臉上的笑意卻愈發深了幾分。
她倒是要看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蓮芝敢不敢認下東哥兒這個兒子。
見狀,陸蓮芝哪裡還不曉得自己中計了,她趕緊避開了東哥兒,又佯裝驚訝地柔聲說道:“我方才看到這裡圍了不少人,走近一看竟是嫂子和東哥兒,心想這不巧了,便尋思著進來打聲招呼。”
竇漣漪沒有回話,好整以暇地看著陸蓮芝演戲。
反倒是一旁的東哥兒見自己孃親不搭理自己,他哪裡受過這種冷遇,氣得一把抓起糕點就砸到了地上去。
心疼得一旁的掌櫃臉色煞白,直捂胸口。
“哎呀,東哥兒這是怎麼了?”
陸蓮芝被竇漣漪當眾撂了面子,本是心裡不爽,見東哥兒這番鬧騰,頓時又心生一計。
只見她拿起櫃檯上的玫瑰糕,故意湊近東哥兒身旁餵給他吃,一邊還溫聲軟氣地勸道:“不管嫂嫂做了什麼,畢竟她現在是你的養母,總歸是要聽她話的。”
這分明就是話裡有話,白芷剛要上前辯駁一番,便被竇漣漪制止住了。
“是啊,這養母哪裡有生母大,”竇漣漪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嘴角,輕描淡寫地說道:“但凡生母一發話,養母便只能靠邊了。”
話音剛落,陸蓮芝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抬眸看了竇漣漪一眼,卻沒有看到她表情有何異樣,就彷彿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罷了。
“嫂嫂這是什麼話,不管生母養母,只要是對東哥兒好的人,便無需分得那麼清楚。”
陸蓮芝臉上青一片白一片,舉在半空中的手也有些尷尬地縮了回去,不敢再喂東哥兒,生怕被竇漣漪看出些什麼。
竇漣漪只是心裡冷笑一聲,轉頭便揚聲跟掌櫃交代了一句。
“掌櫃的,把方才東哥兒看中的糕點都打包起來,送到郡王府裡,還有今日造成的損失,我也不會讓你白白吃了虧。”
白芷聞言,立馬上前掏出了半袋銀子放在了掌櫃面前。
見到了銀子,掌櫃立馬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謝道:“謝謝少夫人,少夫人您真是善心人啊!”
東哥兒見一盒又一盒的糕點被打包起來送上外頭候著的轎子,頓時也不生氣了,兩腿一邁就往外衝去,連自己的親生孃親都拋之腦後。
竇漣漪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陸蓮芝,輕聲說道:“小姑,你還有別的事嗎?”
陸蓮芝眼底閃過了一抹狠毒,捏緊了拳頭,又羞又惱,卻也只能低下頭,灰溜溜地擠進人群裡跑了。
竇漣漪遙遙地望著陸蓮芝狼狽的背影,心裡只覺得無比舒暢。
隔日一大早,京城達官貴人最喜關顧的聚福酒樓外便停了一匹打著響鼻的黝黑色駿馬。
從馬上跳下來一位穿著一襲海藍色便服,玉冠束髮的年輕公子哥。
只見他生得一表人才,長身玉立,單單站在那兒便能引得街邊的姑娘小姐羞澀得不敢直視。
聚福酒樓的大掌櫃一聽到夥計的傳報立馬便趕了出來,笑臉迎了上去問道:“今兒是颳了什麼風把相府大少爺您給吹來了。”
“你這嘴巴可真會說話,對了,我的廂房還有幫我留著嗎?”
“那當然,大少爺的廂房可是一直給您留著的。”
聞言,相府大少爺竇恆便大笑著將手裡的韁繩扔給了旁邊候著的夥計,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時間,有一輛馬車從遠處駛過來,停在了聚福酒樓門口,兩個戴著面紗的姑娘從轎子裡走了下來,徑直上了酒樓二層。
廂房的門被敲響,裡頭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進來。”
其中那個穿著淺黃色長裙的姑娘守在了房門外,而另一個淺藍色長裙的姑娘則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屋裡已經備好了一桌熱氣騰騰的好菜,還有一壺美酒。
“我說我的好妹妹,你一大早就叫玉竹來相府找我到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竇恆坐在窗臺邊,揹著光咧嘴一笑。
淺藍色長裙的姑娘抬手摘下了面紗,露出了那張姣好的面容。
正是竇漣漪。
她一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一邊語氣平靜地說道:“沒辦法,這件事我只信得過兄長你。”
“真不知道你選的那個夫君有何用,還需要你來尋我這個許久不見的兄長幫忙。”
竇恆的口中雖然說著抱怨的話,但是看向自己妹妹的目光裡卻全是疼愛。
“他的確毫無作用。”
換做以前,竇漣漪定是要急著幫陸尚軒說上幾句好話,然而她現在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隨口應了一句後便轉移了話題。
“兄長,我希望你在朝堂上能幫我留意一樣東西,”竇漣漪頓了頓,斟酌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是一枚扳指,摸上去是玉石的質感,但是感覺要更堅硬一些。”
“什麼顏色的?”
竇恆從窗臺上一躍而下,來到了竇漣漪面前,雙手撐著桌面,認真地問道。
“黑色的?”
“你讓我去找這個東西,結果你自己都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竇恆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又只能接著問道:“那你是在何處見過這枚扳指的?為何讓我在朝堂上留意?”
這點竇漣漪也不太確認,她有些鬱悶地拿起筷子戳了戳桌子上的西湖醋魚,嘀咕道:“我不過也就見過一次,哪裡能記住那麼多。”
更何況還是在那種情況下……
一想到,竇漣漪的臉頰不知不覺間便緋紅一片。
“我的好妹妹,你在臉紅什麼?”
竇恆有些狐疑地盯著竇漣漪看了好一會,發現她不僅不回答自己,甚至還拿起面紗擋住了自己的臉。
“我自己都一頭霧水,”竇漣漪撩起面紗夾了一塊魚肉送到嘴裡,然後才厚著臉皮應到:“總之你幫我留意就是了。”
不知為何,她這幾日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會不時想起當初自己意識模糊之際手指緊緊握住過的扳指。
當晚的月色很美,纏綿著的身軀卻是炙如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