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華山派朝陽峰後,楊不悔沒有打招呼,便急衝衝的返回了客房。
王鈺帶著一大堆的‘問題’來找嶽不群,被嶽不群打發去讓他自己處理。
上輩子嶽不群自個事無鉅細的操心,結果養出了不諳世事的白眼狼。
這輩子,他打算活的自在些。
華山派要振興,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收弟子的目的,不正是‘師父有其事,弟子服其勞’麼?
所以振興華山,只要加入了華山門牆,那就都有份,一個別跑。
依照能量守恆定律,勤快人大機率會養出沒當擔的懶鬼,反之懶鬼便能養出勤快人。
世間安逸總量不變,我選擇歲月靜好,當然就要有人負重前行。
王·冤種·鈺抱著厚厚的一沓問題進來,然後又抱著厚厚的一沓問題出去,來的時候興高采烈,出去的時候垂頭喪氣。
“師兄!你對王鈺太苛刻啦!”
“他已經夠好了,不要給他這麼大的負擔,而且他也得抽時間習武。”甯中則站在嶽不群的身後,替他揉著肩膀,偶爾帶球撞人,兩人都默契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要修煉,沒有時間打理瑣碎的話,不如就交一些給我?”甯中則問道。
嶽不群一把將其撈過來,裹在懷裡,對著紅彤彤的小臉笑道:“不打緊,他現在打基礎,等基礎紮實了,帶他到靈谷,幾種藥劑加持下去,修為自然突飛猛進。”
“他本來就是內政人才,只是礙於祖父、父輩都在朝為官,所以反而要避出來,別看他小子現在對我嘟嘟喃喃,等他上手了,未必還樂意放手。”
對王鈺放權,會不會影響到嶽不群本人對華山派的掌控,嶽不群半點也不擔心。
江湖門派畢竟不是朝廷,它沒有那麼嚴格的結構,以武力為尊。
何況,只要是對門派好,誰去操持那些日常俗務,拿一些所謂的權利,又有什麼關係?
一道腳步聲急促從門外傳來,嶽不群將甯中則輕盈的拋到身後,二人又維繫了原本‘相敬如賓’的姿態。
“稟告掌門,有位渾身裹在黑袍裡的怪人,說是您的故人,想要拜訪您,封師兄與他分辨了幾句,言語不和便與他動手了,被不慎毒倒。”前來稟報的華山弟子說道,說起封不平被毒倒,不僅沒有焦急的口吻,反而似乎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雖然華山派沒有了劍氣之分,但過往的那些恩怨情仇,哪裡是能說消除、就真的消除的?
如今詭邪降世,全天下人,都在想辦法報團取暖,華山派又有嶽不群這位當世劍仙鎮壓,這才讓劍氣二宗弟子的那些不愉快,僅被剋制在言語層面。
誰都不敢過線。
就像封不平被毒倒了,這名弟子,也只是言辭中帶著一點興奮,卻沒有刻意拖延、隱瞞,不來向嶽不群稟告。
顯然是知曉,什麼是底線。
這樣的矛盾,無法用言語,甚至是一些故作和解的行動來消除。
它本就是無法用常理消除的。
哪怕是劍氣二宗的弟子們,在面對詭邪時並肩作戰,互相為對方的防線,這道傷口,也無法以此來癒合。
就像我們失去了一個夏天,得到了一枚海螺,海螺裡有大海的聲音,但那個夏天,也永遠的離去了。
唯有等待時間撫平。
等老一輩的人,死的死,凋零的凋零,等那段傷疤、記憶,徹底的淡化,沒有了餘勁。
所謂劍氣之爭的最後一點印象,也就徹底只化作了紙面上的一段短短的文字。
“故人?”
“黑袍怪人?”
“難道是他?”嶽不群心想。
隨後袖袍一甩,人已經出了房門,只是一個呼吸起落,便立在了山門之前。
此時的山門前,幾名華山弟子,都倒在地上,滿臉的黑氣,顯然是中了劇毒。
而黑袍人那簡直比詭邪還要醜陋的手掌,正掐住成不憂的脖子,將他高高的抬起。
“我···要···見···你們···掌門!”沙啞難聽的聲音,艱難的從他的喉管裡擠壓出來,帶著彷彿風箱壓縮的動靜。
嶽不群目光冷冽:“放肆!”
無論這樣的局面,是否有華山弟子處理不當的前因,作為客人這黑袍人,在華山山門前如此大膽妄為,便是在打臉。
無形的氣勁震出,黑袍怪人掐住成不憂脖子的手一鬆,整個人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拋了出去。
黑色的毒血,從他的嘴裡溢位來,灑了一地,將青石板的地面腐蝕出坑窪,令人見之膽寒。
嶽不群凌空點出指力,落在那幾名華山弟子身上,將他們體內的毒素逼出。
毒氣在空中被嶽不群的真力擠蕩,轉眼盡數消散。
純陽之力,百邪不侵,自然也包括毒素。
當然這是個追擊問題,如果毒太強,超出了嶽不群的毒抗上限,那他最多就比其他人更能熬一些。
不存在絕對的百毒不侵。
“念在伱還知道留手,我不殺你。”
“但是我華山派也不歡迎你。”嶽不群面色冰冷道。
黑袍人卻沒有起身離開,而是直接跪在了原地。
“我···要殺···詭!”
“你···能幫我!”黑袍怪人面巾斗篷下,血紅的雙眼看著嶽不群,這雙眼裡,好似已經沒有了人性,更多的是如飢餓、兇猛野獸般的色彩。
看著這雙眼睛,嶽不群又想起了之前在京城東城門下,共同戰詭邪的場景。
“好!你若願意在我華山山道上掃一個月的落葉,那今天便隨我進來。”嶽不群背身說道。
黑袍怪人沒有猶豫,跪著爬了幾步,然後踉蹌起身,跟著嶽不群進了華山山門。
沒有帶黑袍怪人到會客室,而是在一處崖邊,尋了處風大的涼亭。
山上的涼風習習,偶爾還夾雜著雪花,倒是能將這黑袍怪人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毒臭吹散幾分。
“先告訴我,你是誰?”嶽不群對黑袍怪人問道。
黑袍怪人遲疑了一瞬,然後說道:“我···是朱二牛!”
“假名字!”嶽不群斷定道。
盯著黑袍怪人那張不忍直視的臉,多看了幾眼,嶽不群移開視線:“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當你真叫朱二牛。”
“你姓朱?是皇族?”
黑袍怪人搖頭。
嶽不群則更加的放鬆,他敏銳的神覺,感應的出來,這個回答不假。
不是皇族好啊!
看這黑袍怪人的模樣,要是皇族,背後牽涉一定很廣,嶽不群不怕麻煩,但討厭麻煩。
不是皇族的話,就更純粹一些。
嶽不群樂意給殺詭的同道,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與指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