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允牧抓起琉璃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千金難求的琉璃瓶破裂成無數碎片。他的氣還沒消,可是桌椅已經殘缺不全了,多寶架也被他踹倒了,四周的擺設也早早都他給砸盡了。
看著一屋子的狼藉,韓允牧的怒火還是嗖嗖的往上竄。
連個發洩都不能盡興嗎?
他恨恨的拽住窗邊上那好的煙雲簾,用力一撕,窗簾被撕下了大半,帶下來的窗簾竿卻砸在了他的頭上,將他的額頭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他忍不住“啊”了一聲。
門口一個恨不得將自己變成個柱子的下人,聽到他的叫聲,忍不住抬頭偷瞥了一眼,也被他一頭一臉血的樣子給嚇了一跳,“主子……您流血了……”
韓允牧抹了一把額頭,手上的鮮紅的血液更是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經,失控的吼著;“拉下去,重重打三十板子!”
一個下人,也違揹他的命令,探頭進屋看他的熱鬧?
下人很快被外頭的侍衛拖下去了,隨後,院子裡傳來了噼裡啪啦的打板子聲音以及那個下人痛苦的哀求聲,韓允牧倒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喜歡這種可以輕易主宰他人命運的感覺,可是現實的生活中,他沒有這種優勢,不僅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而且還被人逼得寸步難行。
這次胡家出事,只怕就是某些人給他的一個警告。
要不然他才與那胡七私下接觸過幾回,彼此都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這胡家就突然被抄家,甚至連個理由也沒有,還有那胡七怎麼就莫明其妙的死了?
只是這個某人,是他尊敬的父皇,是對他日漸不滿的韓允景,還是那狡猾的韓允鈞?
明明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他們逍遙自在,而他就要過得這樣的憋屈?
就因為他的生母出身卑微,承寵的時候只是一個宮人?
明明他是在皇后身邊長大的!
想到這,他又開始恨皇后和韓允景了。
他知道,他的母親是皇后的親信,皇后知道父皇在京都娶了盧妃後,就把他母親送到了父皇身邊。
他甚至知道,皇后讓他母親生兒子,不僅是要他母親與盧妃相爭,而且還是她需要一個健康又聽話的孩子。
終究韓允均的身體不好,年壽不長,而那韓允景哪怕從小養在皇后身邊也不能改變他是貴妃之子的身份,要知道,貴妃之死與皇后可脫不了干係。
皇后被迎回進宮之後,他早已病得奄奄一息的生母就把他送到了皇后身邊。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后雖然將他留下了,可依舊偏愛韓允景,不僅平日對他冷冷淡淡當成下人看待,偶爾與他說話,也是耳提面命讓他忠心韓允景,甚至一直到她死的時候,也沒有將他記在名下的意思。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不是應皇后想要而生的嗎?
他哪一點比不上韓允景,明明他才是最聽話最孝順的。
再退一步說,皇后不想他這個宮人之子上位,那為什麼不讓他輔佐她的親兒子韓允均,而一定要把他和韓允景綁在一條船上?
到底是皇后死的太早又太快,許多事來不及安排,還是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蹊蹺?
越想,韓允牧越氣,他胡亂的拿帕子將額頭上的血跡擦拭掉,狠狠的將帕子丟在地上。
呵,他們想要輕易的決定他的人生,不可能,他不甘心,也不願意認命。
他不好過,旁人也別想!
韓允牧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陰霾,狠狠的一腳踹開房門,掃了一眼爬在院中的青石地板上,已經被打暈過去的下人道:“抬回去,讓大夫好生瞧著,再賞他的家人三十兩銀子。”
隨後,他又掃了一眼站在廊下,對他心懷懼意的謀士道,“你隨我來。”
現在當務之急,他要儘快擺脫現在的困局才是。還好胡七那裡他沒有留下什麼,他只要能緩和和韓允景的關係,相信一切就好辦了。
至於怎麼哄好韓允景,這個簡單,他在韓允景身邊這麼多年,對於韓允景的瞭解只怕比韓允景自己還要多。他手上正好有一件禮物一定可以讓韓允景對他改觀的,雖然送出去有些可惜,但現在這種狀況下,也容不得他再吝嗇。
不過,這禮要怎麼送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還得仔細再斟酌斟酌。
傍晚時分,一輛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從端郡王的側門駛出,藉著夜色悄悄地進了恭郡王府的側門,不到半刻鐘,馬車就原路返回了。
這事做得不起眼,但也沒有故意避人耳目,盯著兩家王府的有心人幾乎都知道,韓允牧給韓允景送了美人,一次還是四個,環肥燕瘦,風姿卓越;更讓人驚訝的是,韓允景不僅沒有生氣,而且是欣然接受了。
這個訊息蕭明珠是在隔天中午才知道的,那個時候,她剛剛解決了胡七。
說真,看到活生生的胡七,她有些驚訝,她記得當初皇上在知道楚三身上有任務者的時候,可沒這麼仁慈,直接就讓人下手要了楚三的性命。韓允鈞倒是偷摸著跟她笑,說皇上是吃一虧長一智,在知道楚三身上那個東西跑了,就不敢再隨意處置了。
原來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意外死亡的胡七,當時只是被砸得頭破血流,暈死過去了,然後就被皇上派去的心腹故意說成已死,然後藉著收拾“屍體”的由頭,灌了藥隔離看守了起來。
這不,今兒一大早皇上就讓程公公把裝有胡七的紅色樟木大箱子裡,連同一大堆的壓驚賞賜,一塊兒送到了王府裡,讓她動手“解決”了。
這皇上特意賞賜下來的東西,她自然是要歡歡喜喜接受的。
再說這胡七是二爺的同謀,也是參與害她的任務者之一,可以斬草除根,她當然是不願意放過的。
蕭明珠為了不引人注意,沒讓人把箱子抬進屋子裡,就直接與那些賞賜堆在了院子裡。
韓允鈞讓人上茶,留程公公說話。程公公人老成精,見慣了各種風浪,自然是知道他們這樣做是有他們的道理的,也就非常配合的留下喝茶,“順便”在韓允鈞的暗示下,與韓允鈞聊起了這兩天外頭髮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