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門口傳話的繡兒不敢直接對蕭清荷說,自家姑娘不見她,但她委婉的言語也就透著那個意思。她歉意的衝蕭清荷福了福身,道:“三姑娘請回吧。”蕭清荷她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你家姑娘不方便嗎?”
繡兒苦笑,點了點頭,“今兒個不便,明兒也不便,往後……”她沒說下去。
蕭清荷懂了,就是蕭明珠不想見她。
“你家姑娘心情不好?”蕭清荷還想套話,繡兒什麼也不說,欠了欠身,退回院裡,當著她的面將院門給關上了。
蕭清荷溫順柔和,仙姿淡然的臉也維持不住了。連個理由也不找,就這樣直接?七妹妹為何會這樣對她。
她就算跟著蕭清霜過來找過兩次麻煩,但明眼人不都看得清楚,她只是在嫡母和嫡妹的壓迫下,身不由已的可憐人嗎?七妹妹被伯祖母冷漠,不是正與她同命相連,兩個人應該惺惺相惜嗎?
為何,七妹妹一點臉面也不給她。
難道,七妹妹知道討要方子的事是她在背後慫恿的?
不不,蕭清荷迅速的甩掉那些個念頭,她只不過是稍稍提點了一下而已,並沒有說得那麼透徹,連嫡母和蕭清霜都沒發現自己的想法是被她給左右了,七妹妹又如何會知道。
如果七妹妹並不知道這些,為何對她這樣冷淡?
她前世的記憶裡,七妹妹並不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啊。
為什麼七妹妹變了。
變了?
變了!
蕭清荷猛的一怔,難道是她的改變,從而讓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蕭清荷腦海裡竄過了一個念頭,身子一晃,旁邊的錦香急忙上前扶住她,喚道:“姑娘,你怎麼了?”
蕭清荷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腳軟都在發軟,要不是錦香扶著,她非摔地上不可。錦香急忙回頭對身邊跟著的將軍府領路的小丫頭道:“快幫幫我。”
小丫頭也只得上前扶住了蕭清荷,她看了眼面前緊閉的院門,很快就滅了叩門的念頭,建議道:“先送姑娘去留芳院吧。”
錦香正沒主意,馬上應下,與小丫頭一塊將蕭清荷又送回了留芳院。
任夫人看著去而復返的蕭清荷這樣子,急忙讓人將她送進屋子裡休息,又喚過之前給蕭清荷領路的那個小丫頭,讓她去稟報許老夫人這件事,順便給蕭清荷請個大夫。
“母親,三姐姐這是怎麼了?”蕭清妍很緊張。
任夫人探了下蕭清荷滾燙的額頭,吩咐木蕊:“你去打盆冷水進來。”
這早不病晚不病的,到將軍府來就病了,還能怎麼樣。只怕是她沒有傳訊息回去,府裡有人按捺不住了,才又想方設法送了三姐兒過來。
木蕊打了盆冰冷的井水進來,任夫人讓錦香拿冷帕子給蕭清荷敷頭,暫時先降降溫。
冰冷地帕子敷在頭上,給了蕭清荷混亂的腦子一片涼意,讓她發懵的腦子漸漸清楚了起來。
現在她面對的一切與前世已經有了很大的不一樣。
前一世,她沒有跟嫡母去法林寺上香。這一世,她懷著自己的小心思去了,在靜思湖畔遇上奇怪的蕭清霜……
對,是奇怪的蕭清霜,據她的觀查,現在的蕭清霜完全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與前世一樣任性傻笨,而另一個卻知曉她的秘密,並且心狠狡詐。尤其是後者,對她充滿了濃濃的惡意,還好後者出現的時間很短,前者又太會作死,暫時對她還造不成什麼大威脅。
不過,事情好像就是從她遇上那個奇怪的蕭清霜起,漸漸偏離了前世的軌跡。
就日昨日,她心心念念認定可以見大姐夫一面,在大姐夫的面前留下印象。沒承想卻因蕭清霜的“遺忘病”,嫡母根本就沒有留大姐夫婦在府上用膳,當然,她也沒有機會在大姐夫面前露面。
如果說,她的重生,蕭清霜身上的怪現象是一個引子,因為她們的改變,而導至了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都在悄悄改變,那也就正常了。
再說,這世間好像冥冥之中有定數。蕭清霜都像變成了那個樣子,卻還是逃不脫與呂埒青的糾纏的命運。
如果說一切皆有定數,欠下的必定是要還的,她前世陷害了無辜的六妹妹,也就怪不得自己最後落了那麼個下場。
重來一次……
那她……
蕭清荷的想法,一下子清明瞭。
她以前也信鬼神,重生之後更是相信因果報應了。
做孽,必會有苦果。
她偏頭看著坐在一旁陪著她的蕭清妍,目光停留在她額頭上那剛結上薄痂的傷處上。她的原意只是讓蕭清妍摔一跤,想著旁邊有丫頭,蕭清妍伸手就能撐著地,不會傷得太嚴重,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劃傷到額頭上。
“六妹妹,對不起。”
這句話,她積累了兩輩子。
蕭清妍楞了下,笑了:“三姐姐是不是病糊塗了,就算感激我現在照顧你,也該說謝謝,怎麼說對不起呢。”
旁邊任夫人倒是想到了什麼,認真看了蕭清荷一眼,蕭清荷歉意的衝著她點頭,眼中盡是淚花:“三嬸嬸,我沒事,讓人送我回去。”說罷,她強行撐起身子就要下床。
任夫人沒有心軟,很平靜地問:“你確定。”
三姐兒是庶女,有她的不得已,但是大房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害六姐兒,這點她不能原諒。同樣,蕭清荷這個麻煩,她也不想沾手。
“嗯。”蕭清荷點點頭。
這點,她確定。
有仇報仇,有愧還得彌補才是。
她已經做錯了不少事了,不能一錯再錯到底。
任夫人倒是沒強求,只道:“等下,等大夫過來瞧過了再回去比較妥當。”至少這樣,不會給人留下將軍府無情的話柄。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還是那位常來將軍府的老大夫。
老大夫替蕭清荷看過之後,只說是肝火上炎所致,與心情積鬱有一定關係,只要調整好心態,適當的休息運動,就沒什麼問題了。最後,也只開了一張清熱解毒的方子。
“那挪動沒什麼關係吧。”任夫人不放心,還是多問了一句。
老大夫點頭:“無妨,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