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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積雲這段時間在忙開龍窯的事,哪裡有空理會王太太。
王太太居然跑去了宋家,要求見錢氏。
還好有吳總管守在家裡,沒讓她進門。
就算如此,吳總管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對宋積雲道:“如今景德鎮都在傳,說是李子修陰險狡猾,心毒手辣,誰要是生意比他做得好,他就要算計人家。以後大家看到李家的人,都要繞路走才行。”
“自作自受罷了!”宋積雲對此並不想多做評判,她更關心是怎麼給那些想搭著他們家龍窯燒瓷的小作坊算工價。
周正覺得應該以入窯的件數計算:“誰敢保證能燒成幾件成品?當然是按瓷坯算!”
羅子興則另有擔憂:“瓷能不能成,除了火候,放置的位置,離火口的遠近、匣缽的大小都有很大關係。原本我們讓他們搭著燒是人情,可怕就怕到時候成品不多,他們覺得我們把好的位置留給了自己。好事變成了壞事。”
項陽猶豫道:“要不,我們把位置劃出來,按位置的好壞來收錢?”
“那更不妥當。”羅子興道,“誰知道那天的風朝哪邊吹?”
火口的地方有時候變成了風口的地方。
項陽嘿嘿地笑了兩聲。
顧清道:“或者是我們劃一段給他們。由他們自己安排?”
“那劃哪一段給他們好?”
“總而言之,成品多,什麼都好說。成品太少,什麼都不對。”項陽嘆氣道,“還不如不答應他們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沒個定論。
最後還是宋積雲道:“還是按件數入窯吧。不過,話說在前面,燒不成燒得成,各安天命。”
眾人不再說什麼,分頭去和聯絡過自己的小作坊商量這件事。
沒幾日,就有七、八家小作坊把自己的曬好的瓷坯挑了過來。
宋積雲看了看,大約有百來件。
比她預料的要少很多。
可見大家對她是否能燒出龍窯還是心存疑惑的。
宋積雲和各家作坊的老闆都打了個招呼。
因為這次大家都燒的是青花,她劃了位置,讓他們各自的匣缽師傅裝匣、滿窯。
等宋家的瓷坯裝完,宋積雲第二天就點窯了。
既沒有選日子,也沒有看吉時。
羅子興道:“您倒是心大!”
宋積雲笑道:“要不然呢?窯廠的訂單堆得都有人高了。這一窯燒出來,我們就輕鬆了。”
羅子興沒有說話。
交了這批單子,還有下批單子。
只是不知道宋積雲還會不會開龍窯。
風險太大了。
幾個人守在窯邊,挑柴的窯工日夜不歇。
中途熊家給他們家送了一次柴。
這次居然是熊老爺親自來的。
他關心地問宋積雲:“怎麼樣?柴還夠燒吧?我讓他們給你們挑的全是十年以上的老松樹,油脂很多。”
宋積雲謝了又謝,請熊老爺吃飯。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等你開窯的時候我再來看看。”熊老爺卻擺了擺手,像來時一樣,由熊家的管事小廝簇擁著離開了作坊。
這也算是一種支援吧!
宋積雲笑了笑,和羅子興等繼續觀察火口。
五日熄火,三日出窯。
景德鎮看熱鬧的把個小作坊圍得水洩不通。
熊老爺,馬會長,嚴老爺等人早已在窯前等。
扒開窯口,隨著一件件的匣缽被打破,一個個青花碗碟、杯盞被小心翼翼地從沙塊磚礫中取出來,驚歎聲越來越多。
“這都已經是第十個匣缽了,還沒有看到殘次品,不會全燒成了吧?”
“怎麼可能!現在出來的都是火口的,肯定都燒得好。越到後面,殘次品越多。”
“哎呀!又一匣完好無缺的。”
“有個人燒壞了的!有個燒壞了的!”
等到出了殘次品,竟然惹的人高聲叫了起來。
別人家出窯是數成品,他們家是數殘次品,這在景德鎮也算是頭一遭了。
很多人看了,不由在心裡想著,呵呵地笑著。
整個龍窯放了四千七百多件瓷坯,燒成了四千二百多件。
“天啊!”周圍全是歡呼聲,“燒成了這麼多。”
“這得賺多少錢啊?”
“宋家今年行大運了吧!做什麼成什麼!”
偶爾夾雜著幾個激動的聲音:“發財了!發財了!只燒壞了十一個碗。”
還有人後悔:“我早說讓你多燒幾件,你不肯。現在怎麼辦?宋老闆說了,今年只燒這一窯。”
更多的是恭喜聲:“宋老闆,太厲害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宋積雲笑著接受了大家的恭賀,請了熊老爺等人參加慶功宴。
熊老爺等人也沒有客氣,大夥兒一起去了桃花居。
席間,熊老爺特意敬了宋積雲一杯酒,贊她:“巾幗不讓鬚眉。”
眾人鬨笑,道:“您這是拾人牙慧了!我們縣太爺剛來梁縣的時候就贊過宋老闆‘巾幗不讓鬚眉’。”
熊老爺哈哈地笑,不以為意,豪爽地道:“我讀書少,怎能和縣令爺相比。”
走的時候,他還是和嚴老爺搭伴一道走的。
宋積雲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還等著回家去和錢氏他們慶祝呢!
*
桃花居原是洪家的產業,宋積雲在那裡擺慶功宴,洪老太爺自然立刻就知道了。
“真的一窯燒了四千二百多件?”他問去看了熱鬧的洪家大管家。
大管家連連點頭,想起那場面依舊有點激動,道:“我算了算,這一窯他們家最少也能賺個十萬兩銀子。”
如今洪家也開始燒瓷,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利潤有多豐厚。縱然如此,洪老太爺也不由的倒吸了口涼氣。
他捏著鬚子沉吟道:“大公子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吧?我記得宋家還有兩位小姐,雖說年紀相差有點大,可大公子拿出去在梁縣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大管家會意,連連點頭,稱讚洪老太爺這主意好,並道:“您看,我是去請官媒還是請私媒?我們府上也的確少了位主持中饋的少奶奶。”
洪老太爺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娶妻娶賢,宋老闆是人才,宋小姐怎樣,還得打聽打聽。以後照兒讀書還得靠他哥嫂多多照拂,嫂子太精明厲害了,也不是個好事。”
“不敢當辛苦!”大管家謙虛了幾句,道,“還是老太爺您想的周到。這件事您就包在我身上了。”
大管家去了良玉窯廠,旁敲側擊地問起宋桃宋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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