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把那水仙豐人的位置取代了?”
“是水豐仙人。”青年糾正道,“左右都是道士,我觀白鶴小道長面善,便擅作主張將那職位交給小道長了。”
說罷,他彎眸朝少年一笑,如沐春風,“皇上也未曾與我說明是要哪一位道長。”
“可是這樣真的不算欺君之罪嗎?我會不會被砍頭啊?”
少年害怕的抱緊了李承南手臂,深藍眼眸不斷地眨,似乎害怕極了。
李承南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的距離已經如此之近了。
頗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沒有被少年抱住的手,只覺這小騙子身上的薰香倒是好聞的緊,“若是其他人,當算作欺君,但我不會。”
“為什麼?”
“可能因為……我是朝堂中難得的有真材實料之人?當今聖上給我開了些特權。”
“白鶴小道長放心便是,皇上可是出了名的仁君。”
【屁!這皇帝他娘才即位半年時間殺了五十三個朝臣!這要是叫仁君我當場吃嗶嗶——】
慕月無視04的叫喊,雙眸亮晶晶的望著李承南,抱的更緊了。
“我相信你!”
青年轉頭避開少年的眼神,不知為何,他感覺這車廂內有些熱。
可偏偏,帷幔又是拉開的。
晚間的風吹進時還帶些許涼意,但吹不散這一刻的半點灼熱。
少年對於李承南的異樣毫無察覺,他從腰間布袋翻出一塊紅木凋琢而成的鏤空月牙形吊墜,“善信,這可是我當初琢磨了好久才凋出來的,如今就送給你啦!”
塞進掌心的吊墜尚有餘溫,李承南輕輕嗯了一聲。
白鶴小道長的手怎麼能比尋常女子還要軟……
……
高位之上,眉目妖柔身著龍袍的男子眼眸半闔,打量著東張西望,毫無畏懼之色的紅衣張揚少年。
柳眉揚起,隨即又轉向站在少年身旁含著溫雅笑意的青年,“這便是愛卿為朕找的國師?”
聲音不似尋常男聲,頗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慕月視線從疑似用金子做的柱子上移開,毫無顧慮的望向高座上龍袍男人。
這聲音……適合去歌舞廳當臺柱子。
正想著,突覺自己衣袖被輕扯了一下,是李承南。
他低著眸用眼神示意著少年莫要亂看,見少年聽話的將視線又移到青玉地磚上,李承南才堪堪鬆了口氣。
“白鶴道長師出名門正派,玉函高篆,或是真元孕育,有仙風道骨之姿……”
他彎腰拱手,對少年毫不吝惜誇讚之詞,聽得慕月懷疑這並不是在說自己。
畢竟她那小道觀只有兩個人。
“哦?”姬復將手上杯樽放在桌上,與尚未開啟的奏摺緊挨,“愛卿可知朕建那觀星樓耗費了多少人力,多少財力?國庫可是將近搬了整整三成。”
“這位小道長,當真承擔得起嗎?”他抬眸,饒有興致的看著下方紅衣少年。
感覺到一股濃濃惡意,慕月將有些皺的衣襬撫平,她抬起頭,一雙罕見美麗的眼眸與之對上,毫無懼怕心慌之意。
此時的她滿眼都是姬復極盡奢靡的衣著。
這君王,可真有錢啊……
少年眨了眨眼,澄澈目光真摯而熱切。
“當上了這個國師,是不是會有很多錢?”
妖冶如妖的男人低笑幾聲,“當然,若小道長能夠一直穩穩坐在觀星樓上,自是財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我能當!”
說著,似是準備證明自己的身份是真實的,少年從廣袖中抽出一把磨得鋥亮的桃木劍,但很快又被塞回袖中,“啊不對不對,這個是捉鬼用的……”
“應該……應該是這個……”
“不對,這個是用來騙——用來為人改命的……”
龜殼銅錢,拂塵,香爐,鈴鐺……不說李承南,就連姬復慵懶漫不經心的坐姿都變得端正起來,他望著少年的廣袖,宛如看到了哆啦a夢的口袋。
這小身板是如何在放了那麼多東西后還能夠做到行動自如輕便敏捷的?!
李承南不由自主望向了坐在高頭的皇帝,見他眸底也藏有震驚,心情好上那麼些許。
白鶴小道長還是很神奇的。
就連這向來泰山崩於前尚且面不改色的傢伙都如此了,這國師之位,穩了。
姬復側眸,與好友對視一眼,見他含笑點頭模樣,趁著少年開始從袖子轉戰腰間布袋的間隙將杯中溫酒一飲而盡,又恢復了方才姿勢。
因好友未能如願將那有名的江湖騙子帶回,反而帶回來一位乳臭未乾的小少年的煩悶心情也因著慕月有趣行為煙消雲散。
這白鶴道長作用該是比那位水豐仙人要好很多。
應該能氣上那些迂腐頑固官員許久。
他偷偷遞交給李承南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再多誇誇少年,好讓其對好友多些親近感。
李承南卻笑著搖了搖頭。
他覺得少年並不需要這些虛無的誇讚。
少年喜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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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找到了!”
歡喜聲音響起,殿中二人皆看向少年,好奇著是什麼東西能讓她翻那麼久。
少年舉著一張有些皺的紅紙符籙,如畫眉目滿是自豪,“這是我第二次畫的符,當時師父還誇我上是畫符天才!”
“第一張是失敗了?”姬復挑眉問道。
“沒有,第一張原本該是降雨符,結果被我畫錯了一道,變成自燃符了……然後……師父催動就、就沒了。”
“那這第二張應是降雨符吧?”
這句話是李承南問的。
少年撓撓頭,“這是爆破符。”
“……”
“我沒有騙你們!這是真的爆破符,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你們等等,讓我想想是怎麼催動來著……”
“白鶴道長,不可!”
李承南抬手製止了少年的動作,他輕輕按住慕月捏著符紙的手,“陛下非常相信你的能力。”
“你說對吧,陛下。”
接受到好友眼神警示的帝王微微頷首。
可惜了。
還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麼能不能把這太和殿炸個乾淨?
或者可以把整個皇城炸燬?
姬復眯起鳳眸,撐著臉望著下方正一臉懵逼聽著李承南說話的少年,總覺得,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聊。
被迫停下了炸殿的瘋狂行為,慕月暗自撇了撇嘴,在李承南小心翼翼的目光下將爆破符收回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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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
還想看看自己第一次畫出的爆破符威力怎麼樣呢……
……
很自然的遇到了李承南,很自然的被李承南帶回了皇宮,又很自然的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
這一天,從假騙子變成真國師的少年正穿著有些大的朝服環顧四周,毫不在意周遭看起來比自己大上幾十歲的老頭投過來的眼刀子。
慕月甚至還有些興奮。
畢竟腦海中的04正興奮的彙報著怒翼值不斷上升的訊息。
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最好的且最適合自己的工作!
什麼都不做就能賺錢,上個朝還能賺賺怒意值。
簡直太棒了!
思及此,慕月朝著自己的“千里馬”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放心,姐姐會帶你飛的!
相隔三步的李承南察覺到少年的眼神,他微微側身,笑著朝她拱了拱手。
然後,慕月聽見了數道冷哼聲。
看來朝中看不慣李尚書的人有很多啊!
五個時辰前還坐在石頭上發呆想著該怎麼賺錢的少年想著,因著還沒開始學習相關禮儀官語就匆匆被李承南套上朝服拉來上朝的緣故,他左顧右盼倒也不算得什麼。
只是如此,無異於在有心人眼中落下“毛頭小子”“江湖騙子”“虛有其表”幾個稱號。
但他們卻不敢說出來。
畢竟這是當今天子欽點的國師。
雖再怎麼離譜,再怎麼離經叛道,奈何他們還不想人頭落地啊!
上一次頭鐵杵逆皇帝的官員,全家的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