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冬梅本來就是順勢而為,話趕話的恭維兩句,這在鄉下也是常事。
比如孩子摔倒哭了,大人就會拍一拍地板,裝模作樣的呵斥地面兩句,以此哄一鬨。
張冬梅也是如此。
其實這話也就是聽聽,卻沒想到江逐月不按常理出牌,這就讓張冬梅很是尷尬了。
張冬梅被她這話堵得面紅耳赤,她訕訕的搓了搓手,“這,這……既然是江大人,那,那可能是你們父女間……”
她哪裡敢去質問江臨川啊!
她而今全家都受了江家的恩惠,她兒子能有今日還是江臨川給予的,張冬梅就是跟天借了膽子,也不敢對江臨川有半分不敬。
她還盼著江臨川以後給家裡更多的好處呢!
但眼看著江逐月臉色一變,她又連忙討好道:“俗話說,父母都是為兒女操心的!想必江大人也是為了你著想,這才對你態度嚴厲些的。你,你別往心裡去,這父女哪裡有隔夜仇是不是?”
江逐月嗤笑一聲,“馬屁精!滾開!”
她懶得跟張冬梅扯,以前她就討厭這個大伯孃,現在身份倒轉,看著張冬梅還在這和稀泥,她更覺得反胃噁心。
推開張冬梅,她就快步往江夫人的院落而去。
既然找江臨川沒用,她還有她娘,她娘虧欠她,總是願意幫她的!
畢竟,她娘也盼著她嫁入高門的!
張冬梅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她差點又脫口而出唾罵,但想到此地是何處,又生生吞了回去,只在心裡嘀咕兩句。
囂張什麼?等她閨女生下江府的孫子,今後一個出嫁女,有什麼要蠻橫的?
但這也就是腹誹兩句。
“娘,您幹什麼呢?”張容濤走過來,就看到他娘正在彎腰嘟嘟囔囔,他眼皮子一跳,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生怕他娘不知禮數衝撞了府中的誰。
雖然江府的主子就那麼幾個,但府中的僕從卻有不少,若是衝撞了個主子跟前的貼身心腹,回頭少不得挨排頭。
張冬梅見到兒子,連忙眉開眼笑:“阿濤,跟江大人說完話了嗎?怎麼樣,江大人可是誇了你?”
她兒子出息啊!
現在她在家的腰桿子都直了!
趙容濤淡淡應了句,注意到她身上的灰塵,“您這是……”
“哦,沒事,剛才撞見了阿月那小妮子……咳咳,我是說江大小姐。她面色很難看,怎麼,江大人罵她了?”張冬梅左右看了看,壓低了嗓門打探道。
趙容濤想起方才江臨川的問話,以及江逐月對婚事的態度,按捺著心思,低聲道:“我不知道。娘,江大人讓我帶你和爹在燕北城裡轉轉,您看看什麼時候想去,我這邊好安排。”
“這出去轉挺費銀子的啊……”張冬梅有點捨不得。
“江家出銀子。”
聞言,張冬梅立刻笑眯眯道:“那哪裡好玩就去哪裡看看啊!我還沒來過燕北城這麼大的城呢,前兒個進來瞧見外頭的城牆,那高的啊,我都震驚了。這城裡的房子個個都挺括大氣……”
“娘。”趙容濤不想聽她這些話,打斷了她的話,便道:“您跟爹說一聲吧,我先回去溫習。”
“好好好,你去,我不打擾你學習。我還得去看看你妹妹呢!也不知道她日子過得怎麼樣……”
張冬梅跟趙容濤道了個別,就尋了個丫鬟打聽趙清雪的下落。
那丫鬟一聽說她是趙清雪的母親,不由挑了挑眉,以極為挑剔和鄙夷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面對著張冬梅諂媚的笑容,她指了指路,就匆匆離開了。
趙清雪前頭被江夫人趕去柴房住了,住了一陣子,她倒是也老實了。
後來趙容濤得了功名,江夫人也被禁足了,江臨川便做主,把趙清雪給放了出來,如今安排在一處幽靜的小院子裡。
到底是妾室,也不能太抬舉了。
只是,主家對待趙清雪的態度擺在那,加之趙清雪前頭折騰的那一出出,就叫府中的丫鬟婆子們也不大看得上。
這些,張冬梅自然不知道,她謝過丫鬟,就一路尋摸著過去了。
趙清雪前陣子剛病了一出,雖然江家給請過了大夫,但是她還是在修養,故而張冬梅尋來時,她正坐在床邊的榻邊喝苦藥。
中藥苦到了她心坎兒裡,趙清雪一直朝外頭望,她覷了眼旁邊守著她的小丫鬟,“大少爺什麼時候回來?”
雖然江明衡他們已然回來了,但趙清雪在府中沒有任何心腹人脈,自然是無從知曉的。
自從上次出了送信的事件後,江夫人當著滿府的人收拾了一通,下面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跟趙清雪親近了,趙清雪在府中可以說是孤立無援的。
聞言,那小丫鬟只垂著眉眼,低聲回道:“奴婢不知道,夫人也不準奴婢出院子,奴婢只知道伺候好您。”
趙清雪聽著,心裡就發苦。
江夫人這是防死了她!
這樣她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她心裡隱隱有些後悔。
正心裡悲苦,就聽到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就見張冬梅推門而入,進了門她四處張望,發現這是一處獨門獨戶的小宅院,裡面有兩間屋子,院子裡還有一棵樹,樹下還有一座石桌椅,甚是清幽。
張冬梅看著就頗為滿意。
趙清雪甫一眼看過去,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到定睛仔細看,這才發現那真的是自己親孃。
這下她也坐不住了,立馬從榻上披衣而起,匆忙奔到屋門口,忍不住情深並茂地喊了聲:“娘……”
張冬梅抬頭就看到自家閨女,一身嶄新的衣裳,就是披頭散髮的,瞧著臉色有些蒼白,她也連忙三兩步走了過去,“阿雪,孃的心肝兒啊,可算是見著你了。你這是怎麼了?面色咋那麼差?病了嗎?”
人總是這樣,以往心裡憋著多少痛苦都能忍,可一旦有人關切兩句,委屈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
趙清雪也是如此。
她在江家的日子是苦中作樂的,可卻無從訴說,所有人都覺得她一個農家女能嫁入江家當妾,是天大的福氣,特別是她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