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停在天寧公寓大門外——公寓管理嚴格,外部車無法進入。
寧惜裹著大衣鑽出後座,被雨水一打,頓時打個哆嗦。
掩緊大衣,她咬了咬後牙,走進長寧公寓大門。
風大雨大,公寓裡幾乎看不到人影,連流浪貓都找到自己的庇護所。
只有寧惜,深一腳踩一腳,在這座陌生的小區裡跋涉。
一片風雨中的陌生小區,如一隻黑暗中的巨獸,似乎隨時都準備將她一口吞下。
好不容易,她終於找到F幢。
站在單元門外,看著牆上的對講可視門鈴。
寧惜全身溼透,直打哆嗦。
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或者憤怒,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快要碰到門鈴,她又突然縮回來。
拉過身上揹著的包,將手伸進去,摸到那把早就放到揹包裡的水果刀。
寧惜冰冷的手指,緊緊握住刀柄。
水果刀是從江律那裡拿來的,黑色的木質刀柄,沒有什麼多餘的花紋和裝飾。
完全是江律的風格。
簡單,直接,鋒利!
看著手中的刀,她想到江律。
或者,他有辦法?
寧惜後退一步,站到臺階下,轉身。
風雨中,夜空中的紅色十字格外顯眼。
那是和這間公寓一街之隔,寧致遠所在醫院住院樓的招牌。
想到還在等待手術的父親,寧惜停下來。
先不說,江律會不會幫她。
就算他大發慈悲,現在也太晚了,來不及了。
握緊手中的匕首,她轉過身,抬起滴著雨水的手指按響門鈴。
可視對講的顯示屏上,現出楚瑾言的臉。
男人站在燈光雪亮的房間裡,俊美的臉,笑得好不得意。
“小惜,早點答應你,你又何必受這種罪,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寧惜將握著刀的右手藏到身後。
“我能上來嗎?”
“當然。”楚瑾晨笑著幫她開啟門鎖,“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顯示屏暗下去,緊閉的門,一聲輕響,解鎖。
寧惜深吸口氣,抬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推開門。
一隻手,伸過來。
在她將單元門重新關緊之前,擋住門板。
江律上前一步,一把將她從門內拉出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
寧惜甩開他。
“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律不理會,拉著她就走。
“你放開,你憑什麼管我……混蛋,你鬆手……”
寧惜掙扎著想要將他甩開,腳下高跟鞋一滑,差點摔倒。
水果刀,叮的一聲落地。
轉過身,江律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刀。
寧惜伸手去撿,他先一步將刀抓在手裡,彎下身,直接將她從地上扛起來。
“放我下去,江律……”
寧惜在他肩上喊著掙扎。
門口的保安,聽到聲音。
從保安室探出臉,看著抓著刀,沉著臉扛著寧惜出來的江律。
嚇得一哆嗦,又縮回保安室。
任寧惜像個小瘋子似的抓打大罵,江律一路將她扛出公寓大門,塞進車子副駕駛座。
他抬起手掌將寧惜按在椅座上,扯過安全帶塞進卡槽。
“寧惜,你給我聽清楚,你是我老婆。”江律捏著她的下巴,聲色俱厲,“我不允許別人睡我的女人!”
寧惜僵在原地,無言以對。
甩上車門,他溼漉漉地坐進駕駛座,沉著臉啟動汽車。
“江律!”寧惜回過神來,扶住他的胳膊,“對不起,我求你……讓我下車。”
江律不理會,一腳油門重重踩下去。
海藍色魅影轟鳴著,衝進快車道。
“江律!”
汽車再次提速,在黃燈最後一秒衝過路口。
一片車笛聲中,海藍色魅影與另一車子擦身而過。
寧惜被他嚇到,本能地縮起身子閉上眼睛。
等她心有餘悸地睜開眼睛,車速已經慢下來,拐出車道,泊在路邊的停車位。
江律沉著臉,從身上摸出煙。
扯出一根塞到嘴裡,用力太穩,煙直接折斷。
他氣惱地丟掉,又扯出一根。
摸出打火機來,點燃。
被煙味嗆到,寧惜喉嚨發癢,強忍著還是沒忍住,她用手捂著嘴,剋制地咳嗽一聲。
江律握緊打火機,一把推開車門,鑽進雨霧,重重摔上車門。
寧惜拉拉車門,沒拉開。
他鎖了車。
嗡——
手機震動。
是江律丟在車上的手機。
手機螢幕上面,顯示著許沉的電話。
她敲敲車窗,江律沒反應。
寧惜無奈,只好幫他把電話接通。
“江總,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已經安排人,將漢斯教授轉移到其他酒店。”
寧惜握著手機,喉嚨裡堵得說不出話來。
“江總?”沒有聽到電話這邊的回應,許沉加大音量,“聽不到嗎?”
“聽得到。”寧惜啞著嗓子說。
聽到她的聲音,許沉怔了怔。
“那我先掛了,太太好好休息,醫院寧先生這邊有我盯著,您不用擔心。”
“謝謝。”
雨水淌過車窗。
寧惜抹掉玻璃上凝結的水汽,只隱約看到路邊風雨中,一個模糊人影。
夜色中,菸頭忽明忽滅。
……
……
天寧公寓。
603。
楚瑾言靠在沙發上,緩緩嚥下嘴裡的威士忌。
臉上,滿是笑意。
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
如願以償。
一杯酒喝完,還不見寧惜上來。
他皺眉看一眼門廳的方向,重新將杯子倒上酒。
好一會兒。
終於有敲門聲響起。
楚瑾言扯扯唇角,捧著杯子,走進門廳。
“你還要讓我等多久?”
門外,不是他想象中的寧惜,而是助理。
“你來做什麼?”楚瑾言不悅地皺眉。
“楚總,不……不好了。”助理語氣急切,“漢斯教授,不見了。”
楚瑾言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我不是讓你二十四小時盯著他的嗎?”
“我是在盯著他,剛剛我還特意去給他買宵夜,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那就去給我找!”
“楚總,找不到!”
楚瑾言大怒,一把將助理搡開,狠狠將杯子摔在地上。
“寧惜,敢和玩這一套,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