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還沒有推輪椅過來,李普在寂靜的走廊裡等的心慌。於是便用手將自己的腦袋轉動了一下,目光看向了病房大門與地板縫隙的處。
縫隙非常的狹小,即使地板光滑如鏡也看不清裡面的樣子。但李普一想到裡面的樣子,癱瘓在地的他,便感覺自己能動了。
猛然間,他精神抖擻的在地上一躍而起。
“我現在有點能理解卡潔蓮娜每天的痛苦了...但她每天一定也很快樂!”
急切的看向了病房大門上的密碼鎖。李普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工作牌——他之前用造物弄出的那張‘路院長的工作牌'。
刷卡之後,李普又在門前輸入了一串密碼——小護士之前先後輸入了兩邊,他不用看旁白也記住了。
“門...又是門。這道門內到底...有多髒?”
吱嘎一聲,李普推開了房門。看著裡面的場景,李普怔在了原地。
門內一點也不髒,但又很‘髒'。
因為,這竟然是一個顛倒的房間!
嚴格來說,是一個兩個重疊在一起的房間。
如果將兩個房間以抽象的方式剝離開來,便能發現,其中的一個房間,應該是一個小型的圖書博覽休閒室。
沒錯,7樓以前並不是病房區,而是一個公共區。
如今的圖書博覽休閒室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面貌了。因為它已經與一座‘大客廳'重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多幾何的抽象房間。
【大客廳...多麼似成相識的東西?】
“這、這個客廳...怎麼、怎麼這麼不整潔啊!!”
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打亂了腦中‘強迫症'的思維。李普仔細的留意了一下那個與圖書館重疊的客廳。
因為重疊的緣故,客廳面目全非。但李普卻莫名的感覺有些熟悉。
他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陣陣心慌,頭上冒出了一片片的冷汗。
“你、你看到了嗎?”
身後的門外傳來了一陣忐忑的問詢。似乎因為沒有聽到李普的回答,小護士長小心翼翼的推著輪椅,朝著門邊伸了伸頭,但卻又不敢細看。
她急切的追問道:“那座房間在你的眼中是什麼樣子的?”
“你從來沒有出現幻覺,劉雯。這座房間是真實存在的。”李普面流冷汗的說道:“MD...我就說吧!這所瘋人院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李普的話,擊潰了護士長最後的一絲幻想。她蹲在地上抱著輪椅的後面大哭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這座客廳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李普慢慢的坐在了輪椅上,頭也不回的問道。
如果自己真的猜對了...那事情就大了!
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7樓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這裡原本並不是這樣。”小護士揉了揉眼睛,對著的李普背影講述起了事情的經過:“事情大概發生在兩週前...”
兩週這個詞,讓李普皺了皺眉頭——兩週前,那是自己跳樓的時間,時間上剛好吻合!
在那段時間裡,自己直面了邪神,然後,返回了真實的世界中。
“那天,大夫都被嚇瘋了...我知道他們沒瘋,但不會有人信我的話的,我也不敢多說...嗚嗚嗚,會和那些大夫一樣,被當做瘋子關起來的...”
似乎終於有一個能相信自己的正常人了,小護士的情緒非常激動。她爆發出了壓抑許久的情緒,也說出了許多的事情。
在最開始的時候,7樓的圖書館並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這裡只是一個單純的受病人歡迎的公共活動區。
【轉折出現在十年前,圖書館新收錄了一批童話故事書,而一名粗心的醫生,將一本他從某位新入院的患者手中拿走的兒童讀物落在了這...】
李普心中咯噔一聲,或許大門十年前就因為自己開啟了--不知道
【在那之後,F病棟裡,便漸漸的出現了一個傳聞...】
【——每當夜晚來臨時,如果當天最後一名離圖書休閒室的人,沒有關好房門。F病棟中,都會多出一個人...】
誰會把瘋人院裡的病人們的話當真?
更何況,這裡稀奇古怪的傳聞,在瘋人院實在是太多了——有些是病人發病時的胡話,有些是某些病人因為無聊而瞎編的東西。
有時候,甚至是患者家屬或大夫們為了安撫病人情緒,隨口說出來的一些話。
晚上會多出來一個人——這條‘最初的生存法則',便隱藏在了許許多多的瘋話中。
“以前F棟的人是很多的,患者流動性大,每個科室又負責不同的樓層。所以我們(護士)除了自己負責的患者與家屬,是分不清不同樓層的患者的--晚上如果遇見一個穿病服的人,誰會想到那人不是我們醫院的?”
再加上精神病院的患者本就難管理,聖橡樹在這些年裡,又越發管理不善。時常會出現不同樓層的病人、家屬甚至大夫,半夜無聊去別的樓層串門的事兒。
因此,此類事情時常發生,大家也不會太當回事。
不過,如果有人在半夜值班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自稱自己的房間在七樓的話,還是挺滲人的。
而如果,在多次遭遇後,護士面對著ta的訴求,出於無奈跟隨ta前往了七樓圖書館,然後在翻書的時候,轉身一看人沒了,那就更很滲人了。
劉雯就是那位護士。
“我向院裡上報了這件事。並引起了一些重視。但路院親自帶人在調查過後,卻發現是一件烏龍。”
“原來,研究所打算與聖橡樹院聯合開展一項課題,而那人便是研究所派來暗訪的調查員。但院裡卻沒想到,調查員會以這種方式來探訪。”
劉雯嚥了咽發乾的喉嚨,說道:“當天,院裡便發了一份公告,說研究所也正式決定與本院合作了——當天晚上,七樓就被封上了。院裡將F病棟緊急裝修了一遍。”
“效率高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按照公告通知的說法,是院裡為了配合研究所的課題,要將F區改成一座實驗樓。之後,F區中的病人與僱員們就都轉走了,留下的都是志願者。”
李普皺了皺眉頭,他的父母為了治好他的絕症,也幫他簽署了一份協議參與了病情研究。所以,他也是一名志願者。
他能理解這些志願者們的心情。對於他們來說,生活已經走投無路了。這類開創性的實驗性治療,是他們在黑暗中唯一的曙光。
“因為報酬真的很高,所以我留了下來。這些年裡,我們一直都在遵守著保密協議上的規定。不多看,不多想,不多問。”
“但我根本沒法不亂想,因為錢給的太多了。而某些規定,簡直就是按照我的親身經歷編制的——院裡告訴我們,無論值班的護士在晚上遇見了誰,都要將ta當做病人。”
說到這,劉雯握著輪椅的手微微一緊,似乎回想到了許多可怕的回憶。
——規則:在F病棟中,只有兩種人:病人、護士。
“慢慢的,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為了錢,為了生活。也為了像正常人一樣活著,我們開始無視、開始閉嘴,開始說謊。
我們甚至開始告訴那些患者們,他們之所以能看到能聽到,是因為他們有病!”
——規則:能看到能聽到的,都是病人!
聽到這裡,李普頭皮發麻。
搞不好,這裡許多病人都和自己一樣,根本就沒有病,而是一群看到了聽到了,並說出來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