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吃的藥

第三十八章 紙上之蟲

李普與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羈絆,所以他很輕易的就能下定放棄這個世界的決定。

拿走自己應得的報酬,然後回家。這便是他當前的打算。

所以,他目標很明確——金子、魔法書,以及藥劑。

想帶走金子,是因為,黃金是庇護所中少數還沒有被菌斑、與混亂的末日混沌氣息腐蝕的金屬。它在這種‘真.末日'中的穩定性,甚至超出了那些曾讓巫師們引以為傲的魔法金屬。

這使得,它們在各個大廳中變得十分顯眼,幾乎隨處可見。

這些財物臨走時隨便拿一些便好。它們對自己的家來說十分重要。

那種能治療癱瘓的藥劑也是必須帶走的。

卡潔蓮娜告訴李普,為他所準備的那瓶魔藥,被大家精心的儲存在了庇護所底下的最下層的‘最後的堡壘'中。

由於離開這個世界的出口,也是在最下層。所以走的時候帶走即可。

財物與藥劑都可以走的時候拿,因此李普現在的目標就很明確了--魔法圖書館。

又或者說末日圖書館。

因此,李普直接走向了圖書館所在的區域。

魔法,對於李普這位現代人來說,他好奇無比。

只要帶走幾本魔法書,自己回家後的新生活,必定非同凡響。

‘末日中,人們必定已將全世界的魔法書,都收集在了這裡。所以,這裡已經匯聚了全世界所有的魔法。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剩下幾本了。'

李普看著路上的那些緩慢蠕動的‘油畫'、‘傢俱',心中有些擔憂。

在最後的末日裡,這些真菌已經蔓延得到處都是了,而隨著世界即將崩塌,它們也已生長得越發瘋狂了。

李普甚至懷疑,現在還在維持這座建築的,已經不是青石了——而是那些真菌。

它們怕是已經生長到石頭裡了。

“那麼...現在還能剩下多少書?”

在這一路上,李普除了那些神情麻木的清潔員倖存者,幾乎沒有見到什麼人。

‘這種四處無人的狀況,應該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希望那些有著魔力的紙張,能堅持到現在吧。’

思慮之中,李普已在一間疑似圖書館的大廳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門內有著陣陣‘沙沙沙'的嘈雜聲,似乎裡面的巫師們正在爭吵。

‘竟然還有人在!'

‘在這種時候,還希望能透過研究來拯救世界嗎?'

‘書一定還有!但是,倖存者們正在緊張的研究問題,我總不能破門而入,奪書便走吧...'

書,李普肯定是要拿走的。畢竟他已經不顧這個世界的死活了。

因此,李普此時撓頭的原因,並非是因為他臉皮薄,死矯情。而是因為這個不要臉的渣男,擔心人家發現他們所等待的救世主終於醒了後,會拉著他不讓他走。

他決定先站在門前聽聽動靜。

【——“安德魯,這個模型我們已經在陣列中推演了三億四千五百六萬遍了,結果沒有任何變化。我是對的。我們所堅持的一切,都是錯的。”】

【——“所以,魔法已經不存在了嗎...”】

【——“安德魯,我們的魔法是存在的。只是,它毫無意義。”】

【安德魯想起了一位同事為他講述的故事。】

【“從前,有一群生活在廁紙上的蟲子,有一天,它們發現了廁紙上花紋的規律。於是便學會了如何在廁紙上快速滾動的神奇能力。”】

【“它們將這種能力稱為魔法。將那些懂得如何在廁紙上滾動的蟲子,稱為魔法師。”】

【“蟲子們掌握了這個世界的真理,建立起了一個輝煌的魔法文明。”】

【“有一天,它們突然發現,自己的世界正在慢慢變小。於是,它們便著聚集了全世界最優秀的滾蟲,研究起了如何用它們的魔法,對抗末日。”】

【“它們成功的研究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新魔法,甚至學會了如何在不同的位面間穿越——從一張即將被撕掉的廁紙上,快速的滾動到另一張廁紙上面去!”】

【“但最後一張廁紙,最終還是被糞坑沁溼了。”】

【“安德魯,我們就是廁紙上的蟲子,無論多努力,都毫無意義。”】

【一段時間過後,安德魯最後的一位朋友也死在了疾病中。實驗室中,只剩下了他和他的一位學生。】

【學徒:“導師,風、火、雷、電...所有的元素都已經不存在了。連光也要沒了。我們還要繼續研究下去嗎?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希望了,我實在不明白,我們整理這些魔法,還有什麼意義。”】

【安德魯:“就這樣毀滅太令人沮喪了吧。什麼都沒有留下的文明,太可悲了啊。”】

【“就假定我們最終會留下文明的火種為前提吧。”安德魯說道:“如果某一天,後人最終度過了這場末日。但卻因為我們這一代人放棄了希望,而使文明出現了斷層,那該多麼的遺憾。”】

【“我明白了導師!我有一個想法——我要整理出一本百科全書,它將包含整個世界所有的文字!”】

李普推開了大門。

大廳內落滿了灰塵,屋內已空無一人。

背後傳來了卡潔蓮娜的聲音:“安德魯先生是我所見過的最了不起的魔法師。”

看著這間死寂般的大廳,卡潔蓮娜眼中的失落又多了幾分:“他們試圖在最後的時間裡,為後人留下一些東西。”

“但是...已經沒有後人了啊...”

“對不起...我們守不住這裡了...”卡潔蓮娜看著那些書架,雙眼中充滿了絕望的懊悔:“我們真的盡力了...”

李普默默的來到了圖書館中的一張黑板前。

那裡留著安德魯的絕筆。

黑板已經朽爛了,李普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但從那堅定有力的筆跡上來看,安德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一定是依然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的。

【安德魯他們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蟲子,但他們從未放棄希望。】

【只不過,毫無意義。】

“安德魯,廁紙存在的意義,就是被‘祂們'丟進糞坑。”

“所以,無論小蟲子們在紙中做什麼,也無論大蟲子們從“祂們”手中爭奪來了多少廁紙,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唯一的活路只有一條...”

李普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於祂們來說,就是一卷廁紙。

但作為書外之蟲,他卻比紙上的蟲子們,更清晰的看清了一個事實。

蟲子必須跳出廁紙!

【你誕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你真的要帶走一個邪神嗎?】

旁白將李普問住了。

是啊,真的要帶走一個邪神嗎?

她又不是自己的什麼重要的人,為什麼要把一個邪神,帶回自己的世界?

自己現在有能力對付祂,是因為自己是書外之人,而祂是紙上之神。

可一旦當神明從紙上升維,躍入真正的世界...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沒有理由,帶走一個和我本就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走。'李普心中想到:‘何況這個陌生人,還是一個一旦跳到紙外,任何人都無法束縛了的邪神。'

‘這個世界的事情本就與我無關,它的存在已經摺磨了我一輩子,早些毀滅是最好的結局。'

李普隱隱感覺,‘祂們'之所以要毀滅世界,是有原因的。

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事情,根本就不瞭解。或許它應該走向一個好結局,或許應該像現在這樣,走向一個Badend,但這些事情,事情都與自己無關。

或許不干預一切,任由祂們將這個世界引導向Badend,才是最好的決定。

至少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

‘我也沒有能力干預...我真的沒有能力。我要考慮我自己的家啊!我不能讓自己的家蒙受不可控的風險!’

‘我不能再幹預任何事情了。否則,一旦邪神跳出紙,毀滅的可能不止是一個世界了!'

李普心中想到:‘找到我想要的魔法書,找到那瓶藥劑,然後我就離開。'

“沒錯,我沒有必要再幫他們了...真的沒有必要了。”

【若不關心,又何必勸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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