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色,馬伕一路趕到皇城。
“什麼人?”
皇城禁軍認出了大理寺的官服,並沒直接動手,叫馬伕攔下,細細盤問。
“受三公主之託,有一份密奏須連夜交付到皇上手中。”
這些禁軍平日裡奪九公主都來不及,又怎會認識九公主身邊人,加之馬伕拿出的是三公主這個大理寺卿的令牌,禁軍不敢阻攔。
馬伕入皇城,一切彷彿天衣無縫。
“告訴三公主反賊進皇城了。”馬伕剛走出半里路,方才攔下他的禁軍取出一塊傳音玉簡塞給手下,自己找了個上茅房的蹩腳理由離開眾人視線。
夜色下的皇城十分寧靜,除了巡邏禁軍錦衣衛只剩下幾個為主子辦事的太監宮女奔波。
馬伕進入皇城,身上錦衣衛官服換成了太監裝束,低頭邁著小碎步,一路上不管碰見誰都是點頭哈,夾嗓子說話。
“你怎麼才來呀?”
透過平日留給下人進出的側門馬伕鑽進太子府,光靠他可弄不出這麼大的陣仗。
“太子爺晚上的皇城可不是隨便走的,我總得為我的腦袋考慮吧。”馬伕對太子表現的極為恭敬,只是眼神深處有那麼一抹不容易察覺的不屑。
離月帝君足足當了三千多年的太子,而這位與外人謀劃打算逼宮的太子可沒這麼多耐心。
太子把玩著手裡的佛珠,低聲詢問:“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看太子爺能不能說服皇后娘娘拖住國師了。”
在皇族身邊呆了好些個年頭,朝中辛密馬伕知道不少。
國師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上次新帝登基外再沒露過面,馬伕也是從太子口中才得知,這位國師就是傳說中天上人間的掌舵人,整個天火神朝僅次於帝君之下的高手,此外,還有個身份便是如今皇后娘娘的弟弟。
“此事你無需操心,前些天我手下人尋到一顆元嬰妖丹,我已差母后送給國師,這個時間國師應該還在閉關煉化,等國師出關大局已定。”
一直透過銅鏡窺視馬伕的孟德聽見元嬰妖丹四字,握銅鏡的手力度加重了不少。
元嬰境修士整片大陸加起來也就七八千人,妖修就更少了,還是出現在如此巧合的時間,孟德幾乎確定那顆妖丹就是紅影的。
【冷靜,你一個元嬰二重連皇城禁軍那關都過不了,真要報仇就得等,今晚必定皇城大亂】
說回馬夫,太子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棋子,很多大臣始終效力於皇族,有太子在才能將他們收為己用。
太子望向天空烏雲遮月,對隱藏在暗處的兩名暗衛吩咐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動手了。”
“明白。”
身後虛空中傳來兩聲低沉回應,保守估計,實力至少是元嬰境大圓滿。
馬伕心驚不已,他與太子接觸好多年都不知道太子身後原來還有這樣兩名高手,慶幸自己沒有先對太子下手。
“他們會引開朱雀門的禁軍,在其他禁軍支援前,有半柱香時間,你的人必須在這段時間裡進城,事成之後,你就是宰相,位列三公。”
“多謝太子爺,不,多謝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小子真不愧是養馬的,這馬屁拍的真是舒坦,我喜歡。”
馬伕一臉奴才像,心中卻在嘲諷太子痴人說夢。
朱雀門,青龍門,玄武門,白虎門,東南西北四門禁軍同時感覺到一股怪風。
地宮外負責檢視風向的死士看著手裡的旗子一會兒向西一會兒向東,十息時間足足變換了七次,從懷裡取出一張火符,以靈氣引燃投入地宮中。
譁!
地宮中無論是官軍死士還是哪些朝中官員暗中培養的私軍在看到火球滑落的瞬間紛紛起身,由近到遠從出口離開地宮。
數量過萬,這種規模的行軍幾乎不可能不被發現。
不過一般官員是沒有資格聯絡帝君的,而帝君身旁的人早被馬伕買通了,在帝君發現他們之前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闖入皇城。
整座皇城一半的禁軍早就歸順馬伕了,之所以讓太子派人無非是為了削弱太子的實力。
今夜的三方博弈註定精彩,三公主知情不報,為的可不是給父帝分憂。
帝君駕崩,太子謀反,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英雄誅殺逆賊,屆時三公主就可閃亮登場,以她的能力對付那些整日享樂的兄弟姐妹們,太輕鬆了。
帝君能從一眾兄弟姐妹中脫穎而出,成為太子又進一步加冕為帝,又豈能是凡俗之輩,太子,三公主以及幫助太子拉攏官員的馬伕,今夜城中的一切除了孟德他盡在掌握。
都說自古無情帝王家,可作為一個父親帝君還是不忍心對兒女下手,除非到了最後一刻,否則他想的都是孩子一定能懸崖勒馬。
放馬伕進城讓手下稟報三公主的禁軍便是帝君在京城眾多耳目之一。
與前兩位相比,太子簡直愚蠢至極,除了靠大量資源拉攏強者外一無是處,顯然不是今夜這場棋局的第三方棋手。
這第三方棋手自然是處心積慮,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馬伕。
從一開始的九公主被弄丟,到後來他找回九公主乃至現在一切都由他在背後操縱。
“帝君太子的人已經進入皇城了。”
被馬伕買通的錦衣衛指揮使禁軍兩個副統領恭恭敬敬站在帝君之後。
這三人前前後後侍奉了三位帝君,絕不是利益能收買的。
“三公主目前召集了大理寺所有人馬,還未有動作。”
“本帝知道了。”帝君輕輕點頭,作為父親她很想包容孩子的錯誤,但作為一個神朝帝君他不允許有人背叛自己,如果最後一刻太子三公主仍不知悔改,他絕不會手軟。
帝君這邊的人與太子馬伕這邊的人相差近乎一百倍,但兵在於精而不在多,帝君手裡的實力最弱都是金丹。
單單這寢宮中就藏有十名元嬰高手。
太子派出的兩名高手引走朱雀門禁軍,反被馬伕提前埋伏的禁軍高手滅殺。
烏泱泱的人馬入城,好戲正式開臺。
太子和馬伕一路橫推禁軍錦衣衛,一路逼到皇城內城。
守護內城的無不是帝君精挑細選出的,收買他們搞不好會被帝君提前知道。
“接下來要打一場硬仗,我願做前鋒。”
馬伕主動走到太子跟前,想要表現自己,換來的則是太子輕蔑的眼神,你一個築基期還當前鋒,當炮灰還差不多。
“打仗的事還是交給那些武夫就好,你安心跟我看戲。”馬伕近些年幫太子拉攏了不少官員,就能力而言太子還是很想留他為自己效力的,假意安撫後朝身後大部隊說道:“可有人願做先鋒。”
不少想表現一下自己的都想做這個出頭鳥,數位高手一擁而上,在帝君授意放水之下僅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城南城門便被叛軍攻破。
太子率領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直逼帝君寢宮。
“兒臣懇請父帝退位。”
寢宮乃至大半個後宮都聽見了太子這一聲,早有準備的帝君在話音剛落下後,便出現在寢宮外。
“這江山遲早是你的,你著什麼急?”帝君一臉恨鐵不成鋼,凡成大事必先學會隱忍,遇事毛毛躁躁顧首不顧尾,這樣連自己都顧不住的人怎麼顧得了偌大神朝千億子民。
“父帝當了幾千年太子,難道心裡就沒著急過嗎?你應該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帝君訓斥道:“愚蠢至極,我可沒辦法跟你共情,謀反就算了還拉外人入局,愚蠢至極。”
太子面對帝君的謾罵反而笑著說:“成大事者就要不擇手段,這可是您教我的。”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你現在離開,我可以當做此事,沒發生過。”帝君試圖換回逆子最後的良知。
哪成想太子聽後哈哈大笑。
“父帝您說這話您自己信嗎?且不說您會不會留一個威脅到您的人存在,單單就是今天我搞這麼大陣勢就已經回不了頭了,就算我想反悔,您覺得我身後這些人能答應嗎?
您還是乖乖讓位於我,好好做您的太上皇頤養天年。”
見逆子如此大逆不道,帝君拳頭握得嘎嘣作響,一連說了不知多少個好。
“今日之事,若有人願意離去,我恕他無罪。”
太子身後,眾人還沒來得及回答,馬伕先一步搶先開口。
“帝君,騙小孩兒的話就沒必要說了吧,今天你妥協無非是勢弱,但凡我等退去來日可有一人能活?”
談判是沒得談了,帝君長嘆一口氣,轉頭回了寢宮。
太子當即下令衝進寢宮,誰都不知道寢宮中有沒有密道,何況帝君可是化神高手在場萬人齊上方有勝算。
“太子您錯了,之所以你有機會走到這裡,都是帝君念及父子之情,否則朱雀門您都未必進得來。”
錦衣衛指揮使身後跟著禁軍兩個副統領從寢宮中走出。
明眼人都看得出帝君早有準備,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混在場中三公主的人立刻將這一變故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