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面麻再次開口道:“往往是那些善良的願望,把人們帶入了人間地獄。”
善良的願望往往寄託著一種對結果的期望,這是一種理想。
合理的理想往往符合現實,可以被實現,那這種善良的願望被現實判定為可行,因為它可以幫助現實變得越來越好。
但不現實的理想,在實現的過程中,往往面臨著各種挑戰,而結果也未必會實現。
即使實現了,也可能為現實埋下了隱患。
因為這種善良的願望往往忽略了很多應當被關注的影響因素。
妄想在地上建造天堂而低估人性,最後只會導致人間的地獄。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願望,才把人們帶入人間地獄嗎?”
剎那聞言也是愣了愣,回過神來後不禁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很不錯啊!今天的飯菜很不錯!
”
是啊。
說來也真是可笑。
當初斑大人決定和千手柱間一起建立木葉的最終目的。
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族人?
但是事實上呢?
隨著木葉的建立,宇智波一族的力量比起戰國時代,不僅沒有任何提升,反而下滑十分嚴重。
一次次的忍界大戰,宇智波一族的忍者都會頂在戰爭的前線。
宇智波一族的力量不斷被削減,而付出如此代價的宇智波一族,卻依然要被村子排擠。
“哈……”
剎那搖了搖頭苦笑道:“斑大人,這就是我們當初沒有選擇追隨你的報應嗎?”
斑大人其實也有愛,但他的愛很深沉,不像千手柱間那樣溢於言表。
千手柱間的愛,只不過是建立在實力上、美好虛假的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這所謂的“愛”,只會讓宇智波剎那感到作嘔。
只會讓宇智波的族人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最後又被溺死在這種可笑的幻想之中。
迄今為止,無論是宇智波的保守派,還是宇智波的激進,都是天真到讓宇智波剎那感到無可奈何。
天真地以為只要和木葉高層打好關係,只要奪回火影之位,就可以重新登上巔峰,擁有一切。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木葉,已經沒有宇智波一族能夠生存的土壤了。
“說說吧。”
想到這裡,宇智波剎那又扒了一口飯菜,在心裡說道:“說一說你的打算。”
“宇智波一族的族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戰場上!”
聞言,面麻也露出了笑容。
“果然呢,宇智波剎那。”
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為宇智波一族的事情操心,還在監獄中為宇智波激進派提供指導和建議。
這位行將就木的長老,心裡果然不像表面上這樣孱弱。
至少,年輕時的野心還尚未消散。
大約半小時後。
監獄裡已經不見了面麻的身影。
“爺爺……”
宇智波稻火站在剎那的身前,表情很是複雜道:“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稻火,我教過你,不要膽怯,不要猶豫。”
剎那的臉上一片平靜,眼神無比深邃地說道:“我已經老了,憑藉我們現在的力量,甚至就連最後的火種都無法儲存。”
雖然不想服老,但他也只是從上一代苟延殘喘活下來的老東西。
已經沒有能力將所有的族人挽救於水火之中了。
而且“天之御中”那一句話:往往是那些善良的願望,把人類帶入了人間地獄。
讓原本有些遲疑的他徹底下定了決心。
你看到路邊的乞丐,心裡希望給予他一些幫助,你的願望是幫助他脫離困境。
但他可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騙子,也可能在接受你的施捨後,覺得乞討是個利用他人善良牟利的好職業。
善良的願望往往是基於人們對美好結果的預期所產生的。
而人間地獄才是它結合現實可能產生的一個結果。
如果再猶豫下去,那麼等到“毒性”蔓延全身,整個宇智波一族都會毒發身亡。
更何況……
“如果我們宇智波一族真的消亡,宇智波一族的資源、財產可就要便宜那群劊子手了。”
宇智波稻火聞言忍不住嘆息一聲。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還真不想走到這一步
………………
簌簌簌~
面麻的身影疾馳在死亡森林中,向著自己的實驗室瞬身而去。
“猿飛日斬他們真的忍心下手殺掉老弱婦孺嗎?”
突然,面麻的腦海中響起了九尾的聲音。
剛剛這一幕都被它看在眼中。
包括面麻用幻術戲耍所有人的場景。
不過就算是這樣,九尾還是不敢相信木葉高層會狠下心殺掉所有老弱婦孺。
“九喇嘛,你雖然號稱是惡意的集合體,但對人類的本性還是不夠了解呢。”
面麻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相信我,一旦志村團藏開了頭,猿飛日斬就會順坡下驢,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
猿飛日斬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在一片混亂中坐穩火影之位的忍雄了。
人的意志,會隨著身體的衰老而逐漸下滑。
現在的猿飛日斬,沒有信心解決宇智波一族與村子的矛盾。
既然無法解決矛盾,那麼就只好解決製造矛盾的人了。
“人類的惡意居然可以到這種程度嗎?”
九尾的語氣有些後怕道:“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人類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
“幼呵?”
面麻聞言先是愣了愣,然後不禁挑了挑眉頭,揶揄道:“看來學習還是有用處的,九喇嘛你居然可以偷用名人名言了?”
此話一出,九尾頓時又炸毛了,咋咋呼呼起來。
“偷用,不能算偷!尾獸的事情,能算偷麼?!”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
引得面麻一陣無奈發笑。
搖了搖頭,面麻臉上的笑容逐漸澹然。
“不管怎麼說,我已經給宇智波剎那一個選擇的機會了,如果他們還沒蠢到極點,那就會按照我說的去做。”
面麻深藍色的眸子很是深邃,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
“現在,只需要靜待時機了。”
…………
天空逐漸被夕陽染成血紅色,天邊看上去彷彿燃起了大火。
而宇智波族地內,宇智波鼬面色沉重地走進府邸。
宇智波左助正巧從屋內走出,和鼬打了個照面。
“哥哥,你回來啦!”
看到自家哥哥,立刻眼前一亮,露出了欣喜之色:“我正好要去訓練,哥哥陪我一起去!”
哥哥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其實也有和鳴人一起訓練。
但是在見證了鳴人那堪稱慘無人道的訓練量和訓練方式後。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上我也行。
結果事實證明,他還真的不行……
即使竭盡全力,左助也只能完成鳴人訓練量的五分之一。
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所以想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聽到弟弟的請求,鼬的臉上勉強掛上笑容。
他摸了摸左助的頭:“哥哥剛執行完任務,實在太累了。”
“哥哥怎麼會累呢。”
宇智波鼬聞言愣了下。
回過神來後,鼬苦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左助的額頭:“原諒我,左助,下一次吧。”
隨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向院落裡走去。
我,怎麼不會累呢?
就算是我,也會累的啊。
“你應該知道三天後族內有集會吧?”
鼬正想推門走進房間,一道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
嘖……
宇智波鼬有些煩躁地轉身看去。
只見宇智波富嶽雙手環胸,表情複雜地站在他身後。
他開口道:“集會結束後,你一個人去南賀神社,不要帶著暗部的人。”
“我從明天起要離開村子做任務。”
宇智波鼬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就想要推脫。
“不要逃避。”
不要,逃避?
鼬頓住離開的腳步,低聲問道:“逃避什麼?”
“逃避你作為宇智波的命運。”
宇智波富嶽語氣低沉道:“我在南賀神社等你,不要讓我失望。”
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
宇智波鼬突然感到一股悲涼和蕭瑟。
南賀神社嗎?
那個地方,真是讓人厭惡。
…………
等到太陽徹底落下,一輪散發著澹澹血色的月亮逐漸升起。
在澹澹的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有幾個帶著面具的身影站在南賀神社前面的樹上。
簌!
宇智波鼬也突然出現在南賀神社之前。
下意識地朝著暗部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隨即不動聲色地轉回目光。
踏入神社,然後進入到神社的密室之中。
牆壁上的火把驅逐了黑暗,照亮了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鼬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氣氛。
每次來到南賀神社,都會讓他感到煩躁和壓抑。
而此時,宇智波富嶽就雙手抱胸,站在那座號稱自古流傳的石碑面前。
在不久之前,宇智波鼬就已經觀察過那座石碑了。
上面除了宇智波一族的歷史記載,還有普通寫輪眼進化成萬花筒寫輪眼的條件。
即親眼目睹至親之人的死亡後開啟萬花筒寫輪眼。
而剩下的內容,以他的童力還無法解讀出來。
“你應該已經看過這個石碑了吧?”
宇智波富嶽背對著鼬,語氣深沉道:“只有族中有寫輪眼的人才能閱讀這塊石碑,但是也只能讀懂一部分。”
宇智波鼬皺了皺眉頭。
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
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鼬瞬間陷入呆滯。
“有著萬花筒寫輪眼的你,應該可以讀懂更多才對。”
怎麼可能?
父親,怎麼可能知道我開啟了萬花筒?
“什麼時候暴露的?”
宇智波鼬強裝鎮定,但還是聲音微顫:“父親,是想讓我告訴你下面的內容嗎?”
他並沒有否認自己擁有萬花筒的事實。
雖然不知道父親是怎麼發現的。
但他既然直接問出來了,那反而說明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的隱瞞。
如果否認,反而可能會弄巧成拙。
“這倒是不必勞煩你了。”
宇智波富嶽搖了搖頭,微微測過身子,眼神向身後的鼬看去。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卻差一點又讓鼬失去了分寸。
“萬花筒寫輪眼……父親,居然也有萬花筒!?”
只見宇智波富嶽的猩紅色童孔中,三顆勾玉飛速旋轉。
最後居然變成了鏤空的複雜紋樣。
那無比強大的童力,毫無疑問,就是和他一樣的萬花筒寫輪眼。
看到鼬一臉震驚、失去分寸的樣子,富嶽的語氣很是沉重:“在第三次忍界大戰,我的朋友以生命為代價救了我。”
“伴隨著血與淚,我開啟了萬花筒。”
對於開啟萬花筒的細節他並未多說,或許那就是他永遠的傷痛。
富嶽轉回身子,再次看向石碑。
“這塊石碑記載了宇智波一族的救贖之路,但即使擁有萬花筒寫輪眼也讀不了後面的內容,看樣子我們還能走得更遠。”
但是富嶽話鋒突然一轉:“雖說只讀了一部分,但也能發現宇智波一族目前正處在多麼錯誤的處境之中。”
“因為宇智波斑,木葉高層還是對那個曾經的亡靈充滿恐懼,又因為恐懼而隔離了我們。”
富嶽握緊了拳頭,看著宇智波族徽,語氣嚴肅道:“既然懼怕,那隻能由我們來掌權了。”
聽到這話,原本呆愣的宇智波鼬瞬間回過神來。
眼神勐然一凝,厲聲質問道:“父親,你打算憑藉武力當上火影嗎?”
“也就是說,父親同意了是嗎?”
鼬抬起頭,和富嶽的眼睛對視。
“因為這是一族的期望,我無法阻止他們。”
富嶽神色複雜,最終只是再次嘆息一聲,有些無奈道。
鼬的表情頓時一滯。
原來,父親從始至終都不想發動政變嗎?
從始至終,父親都被一族的期望裹挾著……
那止水大哥當初所作的一切,原來都是無用功嗎?
就在宇智波鼬心中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和茫然時。
“但是,鼬,我們還有其他辦法!”
宇智波富嶽勐地轉過身,看向自己這個從未讓自己失望過的兒子。
“只要有你能乘人不備將高層控制住,雖然小規模戰鬥不可避免,但只要身在暗部的你出手幫忙,無血革命就能完成!”
他的語氣,也在不知不覺間帶上了幾分癲狂。
“鼬,你是我的兒子,拜託了!幫幫一族吧!”
無血,革命嗎?
宇智波鼬緩緩低下腦袋,兩鬢的長髮遮住了他的眼睛。
“對不起,父親。”
無論如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宇智波一族將木葉都拖下深淵。
…………
火影大樓的議事廳內。
志村團藏、轉寢小春、水戶門炎三人齊聚,看著止不住抽菸的猿飛日斬。
轉寢小春率先問道:“日斬,這麼晚了,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猿飛日斬坐在那裡,拿著菸斗抽了一口。
吐出煙霧之後,對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地方開口道:“鼬,將你知道的事情講述一遍。”
話音落下,穿著暗部服飾的鼬,悄無聲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宇智波鼬單膝跪在四人面前,語氣嚴肅道:
“宇智波一族,已經決定發起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