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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十十
浩劫將至。空塵心中只有這個念頭。
“師尊,請您以大局為重!”他衝過去朝著無憂跪下了。
無憂在漫天金光中桀桀冷笑,“你現在求我?晚了。”
他的身體裡開始冒出一縷又一縷的黑霧,那些黑霧居然跟金光相互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空塵腦中一片空白,那根白骨,只有無憂身上的功德金光可以鎮壓。
現在無憂把功德金光抽離,白骨自然是鎮不住了。
無憂說:“我可以繼續鎮守這根白骨,但我要阮明濯死!今日阮明濯不死,將來人間浩劫,都是她帶來的!”
明濯一看這副情形,這妥妥又是挑撥離間啊,果然跟慈悲不愧是師徒。
“糟老頭子壞得很,還想往我頭上潑髒水?臭不要臉,還說你是在鎮守這根白骨,到底是鎮壓還是拿好處你心裡沒點數嗎?”
而且對方明顯是有恃無恐,難怪他犯下那樣的錯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幫忙掃清首尾。
敢情是拿著鎮守白骨嚇唬大家,還要別人照顧他的情緒。
無憂抬了抬手,無數道金光裹挾著黑霧朝她襲來,地底下有什麼東西在震動著。
明濯迅速抬劍,錚錚劍光閃過,那些金光。
但有更多的金光飛來,他已然不管不顧,要把所有金光抽離了。
地底下的震動更大了。
空塵心中著急,手結法印想封住那東西,但很快就被彈開,吐了一口血。
他雖然也有功德金光,但是在太微弱了,根本鎮不住。
“是阮明濯死,還是我放出白骨大家一起死,你怎麼選?”無憂踏出一步,無數黑霧在腳底縈繞。
那些黑霧中蘊含著古怪的力量,空塵受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洞外的人也察覺到不對勁,剛衝進來就被無憂一揮禪杖全部掃倒在地。
陰冷的氣息宛如附骨之蛆,沾上皮肉,便拼命往裡鑽。
反倒是顧栩一直站立著,完全不受影響。
無憂奇怪地看了顧栩一眼,為什麼這個凡人居然安然無事?
顧栩抬頭看著他:“你何必撒謊,不管怎麼選,你都不會讓大家活著離開。”
無憂桀桀笑道:“如果你們匍匐在我的腳底下,奉我為神主,我也不是不能賜福於你們。”
明濯:“你還真把自己當顆菜了?不就是白骨嗎,不需要你鎮壓了,直接毀了就是了。”
她說幹就幹,腳尖一點,身影快得只看得到殘影,一劍劈向了幽深的洞穴中。
無憂心中驚懼,沒想到她不按牌理出牌,一掌拍向她,卻猛地被一道光照得停頓了一秒。
顧栩手心都是血,整個銅鏡都快被血染紅,他心裡有個念頭,只要自己一直照著無憂,那些黑霧就能消散。
無憂憤怒不已,禪杖調轉方向揮向了他,“米粒之珠也敢與日月爭輝?”
顧栩已經竭力用銅鏡抵擋,但仍舊是後退數步,吐出了一口血。
而與此同時,漆黑的洞穴伸出,傳來一陣古怪的嗡鳴聲,期間還夾雜著古怪的囈語聲。
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底,或者是遙遠的天空而來,縹緲而讓人深深驚懼。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眾人心頭,讓人只想匍匐跪拜。
“神靈,這一定是神靈!”無憂欣喜欲狂,自己無數次嘗試與白骨溝通,一定是神靈看到了自己的誠意,想點他為人間代言人!
然而這欣喜只持續了幾秒鐘,一股強烈的波動襲來,將眾人都震倒在地。
囈語聲消失了,不僅如此,他以前一直能感應到白骨的力量也消失了。
明濯提著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好了,白骨已經碎成了齏粉,你也沒用了。”
那一瞬間,她的表情帶著幾分呆滯和冰冷。
只是下一秒看到顧栩,神采便回到了她的眸中,“你還傷了阿栩?”
無憂原本想趁機偷襲,功德金光剛打過來,便被明濯一劍破了。
劍尖勢如破竹,朝著他襲來,無憂心中驚懼,拼命調動功德金光護體,但還是晚了……
噗嗤一聲,無形的劍光盪開金光,刺入了無憂身上。
他倒了下去,不可置信地看著明濯,“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有人能破開功德金光?他不相信!他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
明濯:“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或許年輕時做了許多好事,所以功德無量;可你貪生怕死,遲遲不肯圓寂,竊取別人的壽元,勾結袁清婉等邪魔歪道,又是奪舍又是殺人又是改寫他人命盤,壞事做盡,你覺得功德金光還能庇佑你?”
至剛至陽的功德金光,本該是一切邪物的剋星。
可現在功德金光被無憂用來掩飾魔氣,跟魔氣混為一體,已然不純淨了。
無憂氣數已盡,再多的功德也護不住他了。
無憂的面容迅速老化,頃刻間便滿臉皺紋,老態龍鍾。
他已經活了一百多年,恢復本來的樣子,整個人乾枯宛如老樹根。
空塵心中悲慟:“師尊!”
其他人也一臉的哀傷和唏噓。
——
翌日,明濯帶著顧栩準備離開。
整個清門寺都被悲傷籠罩著,更多的僧人從各地趕來悼念。
空塵帶著無憂來送別明濯:“多謝阮施主此番相救。”
如若不是明濯,整個清門寺早已成了人間煉獄。
頓了頓,空塵又忍不住想解釋,“其實師尊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當年棄道入佛,是看不得人間疾苦,想效仿觀音菩薩,度盡世間一切苦厄。
那個年代到處都是戰亂,他覺得修道救不了眾生,所以才去修佛。
他是佛道兩家都推崇的高人,算起來還是白聽濤的師叔。
明濯心情不太好,阿栩還有些不舒服,總感覺胸口很悶,她卻看不出來是什麼。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的。”明濯淡淡道,“我並不感興趣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有什麼樣的苦衷,我只知道,他最終選擇了將刀尖對著眾生,那麼,我手中的這把劍,就是他的歸宿。”
“如果你們要我去理解他,或者是照顧你們的情緒說兩句好聽的話,那就算了。”
“當然,如果你們誰想報仇,隨時歡迎。”
等明濯的身影走遠了,無念才不可置信地道,“她怎麼這樣?”
無念從小就在寺中長大,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情感上一時接受不了。
明濯未免太冷漠了,顯得有些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