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望著狼狽撤回來的蒙古鑲紅旗兵馬怒不可遏,自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集結大軍了,可是這些蒙古人竟然堅持不到自己率部趕來,足足八千鐵騎被幾千明軍擊敗了!
“命兩翼鐵騎出擊,截擊明軍鐵騎!”
“打旗語,讓布顏代從右翼撤回來,到後面重整陣型!”
過了一會兒,大隊蒙古潰兵撤到了清軍大陣的後面,開始重新整隊,布顏代也滿懷忐忑的策馬來到杜度身旁,然後滾落馬下,行禮說道:“安平貝勒恕罪,奴才率旗中勇士奮戰許久,但是不敵劉衍所部新軍,不得已敗退下來,還請安平貝勒責罰!”
杜度冷眼瞪了布顏代一眼,說道:“劉衍有多少兵馬,你八千鐵騎竟然都不能敵?”
“安平貝勒,那劉衍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此番兵力足足有上萬人,都如同鉅鹿之戰一般精銳,而且劉衍軍中還有大量的火炮,至少有數十門之多!”
“什麼!”
杜度聞言頓感不可思議,向南望去,只見戰場上依舊塵土狼煙,根本看不清明軍大陣的情況。
“你說的是真的?”
布顏代大聲說道:“安平貝勒,奴才所言一字一句都是真的,不敢有半點虛言!”
隨後布顏代便將激戰的經過說了一遍,雖然不是很詳細,但是也將劉衍所部的猛烈火炮、戰陣的嚴整、鳥銃的狠辣、兵力的眾多等等,說的非常詳細。
聽了布顏代的話,杜度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來布顏代的話應該是真的,如此一來,那此番自己就不能繼續在這裡打下去了。
“鑲紅旗這一萬兩千勇士,已經是旗內最後的丁口了,再也經不起大的消耗。”
杜度明白此時蒙古人已經被劉衍嚇破了膽,憑自己麾下一萬兩千人馬,不可能擊敗劉衍的上萬精銳,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
可是鉅鹿之戰才過去多久?劉衍便又拉出來上萬精銳,這樣的練兵速度,也太過駭人了,八旗勇士可經不起這樣的消耗!
“撤退!”
杜度當機立斷,立即命令已經衝上去阻擊新軍騎兵營的兩翼鐵騎徐徐後撤,然後自己率領剩餘的一萬主力鐵騎向北退卻,布顏代也率領殘存的六千多蒙古騎兵隨同撤退。
與此同時,許銘望見大約兩千滿州鑲紅旗鐵騎從兩側衝了過來,正準備率部迎上,與韃子大戰一場。
身邊的糾察官陸遠大叫一聲,指著南面的中軍大聲說道:“千總,操守大人命咱們撤回去!”
許銘此時已經殺紅了眼,正在興頭上,被陸遠吼了一聲,急忙回頭望去,只見中軍已經升起了象徵撤退的雙兔大旗,頓時大叫一聲,不甘心的下令騎兵營立即後撤。
一千多名騎兵營將士很快便向南撤走,左哨百總董雲率部斷後,卻發現殺出來的兩千滿州鑲紅旗鐵騎並沒有追來,而是也向北撤退了。
當許銘率部撤回來之後,命左哨百總董雲、右哨百總杜仲明立即整頓騎兵營將士,自己策馬來到中軍,行禮之後,說道:“大人,為何撤軍啊,屬下率部纏住那些滿州韃子,大人率領主力大軍壓上去,咱們絕對能重擊那些狗韃子!”
劉衍笑著說道:“別急,等到了濟南府城,有的是大戰打。”
然後劉衍指著遠處有序後撤的清軍大部,對許銘說道:“你看,看清軍的戰旗,領軍之人應該是滿州鑲紅旗旗主杜度,是個難纏的傢伙。”
“清軍雖然撤退,蒙古韃子也被擊退,但是那些滿州鑲紅旗的一萬多人卻井然有序,咱們在這樣的平原地帶纏上去繼續打,討不到什麼便宜,也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今日我軍重創了蒙古鑲紅旗,已經達到了目的,剩下的戰鬥,就等到了濟南府城再打吧。到了那裡,我軍可以備靠堅城,得到城中守軍的支援,清軍的兵力優勢也施展不開,比在這裡打有利。”
許銘抱拳說道:“是,屬下受教了。”
劉衍隨即命令各部打掃戰場,就地佔據這處高地安營紮寨,明日一早,大軍將士經過一夜休整之後再繼續北上。
經過清點,此戰靈山衛新軍重創蒙古鑲紅旗韃子,斬首一千一百一十七級,俘虜三十二人。
此戰中,騎兵營將士陣亡二十八人,張義率領的左翼將士陣亡十五人,靈山衛新軍一共陣亡四十三人,負傷十九人。
歷山之戰大捷!
當天晚上,陳勳、王越、汪博、張義、許銘、苗紹、沈拓、荀景雲、鮑學鎮等人全都來到中軍大帳內。
眾人一進來便看見帳內己經擺著一些案几,上面擺置一些酒菜。
劉衍看到眾人進來,笑著招呼眾人就座:“呵呵,今日我軍初戰告捷,今晚本官設下酒宴,大家慶賀一番!”
隨後劉衍看向千總汪博,說道:“今晚汪千總是值班將官,所以今晚的酒,就沒有汪千總的份了。”
眾人頓時鬨笑起來。
眾人有說有笑的各自坐定,大軍白天激戰許久,眾將基本上都沒怎麼吃東西,腹中早就飢腸轆轆了,此時看到面前有酒有肉,都是心中大喜。
不過在每個人面前的小案子上,只放了一小壺燒鍋酒,估計連二兩酒都沒有,比較喜歡喝酒的張義和王越都是吧唧了幾下嘴。
見眾將坐定,劉衍笑著倒了一杯酒,朗聲說道:“今日我軍首戰告捷,斬首一千一百餘級,大挫奴賊之氣焰!今晚大家就淺嘗輒止一番,等到擊退了奴賊主力,解了濟南府城之圍,本官再大擺宴席,與諸位兄弟不醉不歸!”
眾人紛紛端起酒杯,高聲說道:“為操守大人賀!”
眾人聲如響雷,一飲而盡。
由於這裡已經非常靠近濟南府城了,劉衍為防有變,這場酒宴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眾人都是匆匆而去。
不過劉衍卻叫住了鎮撫官荀景雲,命其仔細為各部將士登記功次繳獲,荀景雲當即領命。
當夜無話,次日一早,劉衍下令靈山衛新軍各部拔營向北,準備前往濟南府城解圍。
就在各營將士忙碌拔營的時候,親衛營千總苗紹大步走來,趕到中軍大帳內,抱拳說道:“大人,有情報送回來!”
“講!”
“屬下昨夜審問了幾個俘虜,得知韃子將一路上劫掠來的錢糧和部分擄掠來的百姓聚集起來,都放在歷山以北二十里,濟南府城西南十餘里的堰頭鎮!”m.
苗紹遺憾地舔了舔嘴唇,說道:“屬下估算這批錢糧肯定少不了,只是可惜了,那裡離韃子主力大營不過十幾裡遠,否則咱們去搶一把,不但可以解救百姓,也可以切斷韃子的錢糧補給。”
劉衍聽完不禁心中一動:“可有堰頭鎮的詳細敵情。”
苗紹說道:“屬下已經問出來了:此番清兵的主力都聚集在濟南府城,堰頭鎮附近留守的清兵只有五千多人,是蒙古正白旗的韃子。”
劉衍攤開濟南府城一帶的輿圖,很快便在輿圖上找到了堰頭鎮的位置,沉聲說道:“堰頭鎮位於濟南府城西南十幾裡,周圍一馬平川,無遮無擋。”
“大人,這一戰不好打,萬一那五千蒙古韃子發了瘋,我軍久攻不下,奴賊主力從濟南府城殺來,我軍就腹背受敵了,後果不堪設想!”
劉衍思索了一番,說道:“韃子有騎兵,可以及時支援堰頭鎮,可我軍也有騎兵,照樣可以突襲堰頭鎮!”
隨後劉衍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著對苗紹說道:“我有辦法了,去將大家都叫來。”
很快眾人再次聚集在中軍大帳內,劉衍隨即將準備突襲堰頭鎮的想法說了一遍,然後對許銘說道:“此戰以騎兵營為主,今晚半夜展開突襲,務必一擊而中!”
“其餘各營停止拔營,繼續在這裡休整,入夜以後快速向北挺進,接應騎兵營將士!”
眾人聞言都是喜形於色,汪博更是大聲叫道:“大人威武!今晚咱們就去搶他孃的!”
眾人全都大笑起來,然後紛紛前去準備。
下午時分,許銘先一步率領騎兵營將士向北出發,全營將士還將繳獲的滿州鑲紅旗甲冑、旗號帶上不少,作為偽裝使用。
到了傍晚時分,其餘各營將士也做好了準備,在劉衍的率領下拔營向北。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數千靈山衛新軍將士行進在平坦廣闊原野中,不時颳著的夜風,吹動著軍中的旗幟,夜空中的星星不知去向,全都被烏雲遮住,讓原本就不好走的曠野,變得更加難以行進,不少將士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大軍行進的速度受到了很大影響。
劉衍見狀只好下令全軍加快行進速度,不能讓騎兵營將士孤軍奮戰,此戰的關鍵點就在於速戰速決,不可拖延。
天上的烏雲如鉛塊一般的低沉,天地間充滿了大軍行進的整齊腳步聲,一面面鮮紅的旗幟如活物一般席捲飄揚,不時出嘩嘩的聲響。
劉衍雖然看不見大軍的全貌,可是也能見到身邊的將士,眼前的幾千靈山衛新軍將士雖然連夜趕路,但是眾將士個個都是精神抖擻,根本沒有大戰之前的畏懼之色。
此次劉衍出兵搶韃子,還將繳獲的數十輛清軍輜重車也帶上,正好用來裝載戰後的繳獲。
“可惜空車太少,如果堰頭鎮囤積的錢糧很多的話,估計有許多都要帶不走了!”
劉衍望著前方的夜色,心中如是說,有著說不出的遺憾。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