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界之眼綻放。
鏡花水月發動。
帕里斯通即使在最後一刻聽到了莫尤的話，也已經無濟於事。
電腦世界的中轉站是一個能夠自由進出的念空間。
因此只要腦袋裡產生諸如「我要離開」的念頭，就能直接回到現實世界裡。
然而莫尤在來到中轉站之後就對帕里斯通說了一句「這個念空間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話。
由此將一個「精心準備」的概念植入帕里斯通的認知裡。
在這種情況下，帕里斯通理所當然的認為脫離念空間並非易事，而且在那之前，如何應付莫尤才是更棘手的事。
假如被拉進中轉站的人是一個無仇無怨的普通人，那麼肯定能在下一秒就自動脫離中轉站。
“就算不疊加傷口數量，菌絲的生長速度也明顯變快了。”
莫尤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帕里斯通，在心裡想道：
“這個變化，是因為顯現氣量吧……對付顯現氣量更強的對手，菌絲的生長速度會遭到抑制，而對付顯現氣量弱的對手，菌絲的生長速度就會變得很快，這很合理。”
雖說有疊加傷口的作用在裡面，但植入到帕里斯通身上的視界之眼，其綻放速度快得嚇人。
大概也就是二十秒不到的功夫吧。
“先榨點情報出來吧……”
莫尤在心中想著。
忽然，他偏頭看向右側。
只見地面之上突兀冒出一個綠色管道。
待莫尤的視線定格，就看到伊庫修貝從管道里鑽了出來。
莫尤當即朝伊庫修貝點了下頭。
伊庫修貝跳下綠色管道，來到莫尤身旁，頗為好奇的看向如同蠟像般定格不動的帕里斯通。
他雖然不關注「虛擬世界」裡的事情，但好歹也認識獵人協會的副會長。
而今天這位副會長可能要遭殃了。
莫尤看著身旁的伊庫修貝，問道：“真的沒關係嗎？你這樣做跟幫兇沒什麼區別。”
“不用擔心。”
伊庫修貝的聲音一如既往摻雜著明顯的電子音。
“你們那個世界的法律對我來說只是一堆杜撰出來的虛擬資料，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用。”
“……”
莫尤聞言沉默了一下。
哪怕知道伊庫修貝將外面的「現實世界」視為「虛擬世界」。
莫尤在交談中也是有點難以適應伊庫修貝的這種反轉說法。
“不會影響到你就好。”
莫尤輕輕點頭。
能這麼輕易的將帕里斯通逮進中轉站裡，也是多虧了伊庫修貝幫忙。
否則單憑一段式神字轉移，很難讓計劃達到預期。
“嗯，不影響。”
伊庫修貝盯著帕里斯通，想說點什麼，但又意識到帕里斯通正處於類似催眠的狀態，便是作罷。
他此前已經從莫尤那裡聽說了帕里斯通的一些所作所為。
而且剛才也聽到帕里斯通承認了謀害尼特羅會長一事。
所以就算帕里斯通死在這裡，伊庫修貝也只會覺得死不足惜。
“我要回去了，莫尤。”
伊庫修貝無心逗留，也懶得再管這件事，抬頭看向莫尤。
莫尤點頭道：“好，你去忙吧。”
“嗯。”
伊庫修貝應了一聲，而後鑽進綠色管道里。
數秒後，綠色管道憑空消失。
莫尤隨之看向處於鏡花水月效果的帕里斯通，開始利用能力來榨取情報……
半個小時後。
莫尤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異色。
“原來是灰鍋肉乾的。”
經過半個小時的操控引導，帕里斯通「老老實實」交待了所有的事情。
其中就有他主動背鍋一事。
利用咒念之力加害尼特羅會長的事情，實際上和帕里斯通沒關係，並且也不是比楊德的意思。
真正的行兇者是卡金國的國王灰鍋肉。
至於為何要這樣做。
是因為灰鍋肉想要快點成就「新大陸開拓者」的豐功偉業。
又因為尼特羅在比楊德那裡下了一道「不能去黑暗大陸」的制約，所以尼特羅就自然而然成了灰鍋肉想完成豐功偉業的攔路石。
而對於一國之主來說，又怎會容許路前出現攔路石。
之前沒對尼特羅下手，恐怕是「時機」還不夠成熟。
而當時機已經成熟，就沒有道理不去管攔路石。
“以這種大國的底蘊……能發動詛附型能力的念能力者，肯定不止一個。”
莫尤目露沉思之色。
像卡金國這種擁有古代傳承的大國，就是培養了一支專門用來「咒死」他人的隱秘部隊，也絲毫不奇怪。
第一次的咒殺失敗，肯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而除念次數只剩下兩次。
莫尤忽然覺得事情變得麻煩了。
如果灰鍋肉有複數以上的咒殺念能力者，又執意要對尼特羅下殺手……
那麼單憑剩下的除念次數，根本應付不過來。
“先解決掉這傢伙吧……”
莫尤深吸一口氣，緩緩看向定格不動的帕里斯通。
………………
夜色漸深，明月在雲層之中時隱時現。
施瓦達尼市，某高檔小區。
帕里斯通回到小區，徑直乘坐電梯，回到套房所在的樓層。
叮——
電梯門開啟。
帕里斯通走出電梯，朝著套房入戶門走去。
此時的他，不但衣服完好如新，就連莫尤砍出來的那些傷口，也都是恢復如初。
他的傷勢之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是因為莫尤拿了點「黑土」用在他身上。
在討伐嵌合蟻的時候，莫尤將存放在「影空間」裡的「黑土」拿出來分配給討伐隊眾人，以備不時之需。
結果討伐戰結束之後，分配出去的「黑土」都沒怎麼使用。
又恰逢莫尤因「復活」而失去了影子，反倒是以這種方式讓「黑土」陰錯陽差的留存了下來。
而且鼠寶的「藏寶袋」裡也放了一小部分，所以就「黑土」而言，還算寬裕夠用。
安然無恙的帕里斯通推開套房的入戶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套房客廳內。
歐多姆剛放下結束通話通訊的手機，有些愕然的看向走到玄關處的帕里斯通。
“發生什麼事了？”
歐多姆從沙發起身，眉頭微皺。
帕里斯通的臉龐上流露出一貫的陽光笑容，認真道：“被耍了。”
“被耍了？什麼意思？”
歐多姆愣了一下，悄然壓回袖口處的菜刀。
短暫幾秒的接觸，他暫時排除了眼前這個帕里斯通是假貨的可能性。
因為拋開外觀不說，眼前的這個帕里斯通，不論是氣息還是念氣狀態，在歐多姆看來都沒問題。
帕里斯通看著微微愣住的歐多姆，嘆道：“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而且……”
話還沒說完，帕里斯通忽然向前踏步，手掌化刀刺向歐多姆的胸膛。
面對帕里斯通這突兀間的發難，歐多姆眼神一變，幾乎就是在下一刻向後暴退。
且此刻根本沒時間去思考為何帕里斯要攻擊他。
如果是強制型的操作系能力，那麼帕里斯通不可能表現得這麼正常。
可如果是暗示型的操作系能力，又不可能具備這麼強力的效果。
可惡……
那幾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歐多姆神情凝重，抽出藏於衣袖內的菜刀。
若不是他留有最低限度的警惕，恐怕剛才已經被帕里斯通一掌穿胸了。
帕里斯通一掌落空，並未調整姿勢，竟是繼續向前緊攻向歐多姆。
看到帕里斯通的進攻慾望如此高漲，歐多姆心中凝重更甚。
「凝」
握於手中的尖型菜刀環繞出一層凝實念力，歐多姆揮動手臂，在身前斬出一道淺弧形刀芒，同時做好了發動念能力的準備。
然而——
令歐多姆頗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在身前劃落的弧形刀芒，本意是為了延緩帕里斯通的進攻效率。
然而帕里斯通竟是用左肩膀頂了過來。
咔——
揮斬而出的菜刀，頓時斬進帕里斯通的肩胛骨裡。
由於帕里斯通提前在肩胛骨處佈下一團念力防禦，所以歐多姆的菜刀沒能直接切下帕里斯通的肩膀，反而是卡了進去。
但這個結果並非偶然，而是必然。
是帕里斯通在一瞬間判斷出雙方的攻防力差距，從而在肩膀處匯聚恰到好處的念力。
為的就是要保證歐多姆的菜刀能斬穿他的防禦，又能正好能讓菜刀卡在肩胛骨裡。
如此精髓的戰鬥意識和恰到好處的判斷力，也即是鏡花水月這項能力最厲害的地方。
它的能力效果，不僅可以讓其他人分辨不出被操控者的狀態和真假。
更能在保留被操控者意識的前提之下，促使被操控者發揮出百分百的戰鬥力。
比這些更恐怖的是……
被鏡花水月操控的目標，會在意識的矇蔽之下去不惜一切代價的完成一件事。
正如此刻的帕里斯通——
他無視肩膀上的傷勢，也不在乎傷勢更進一步加重，硬是讓身體朝前頂，從而用另一隻手拍在歐多姆的腹部上。
嘭！
歐多姆腹部受擊，驀然噴吐出一口濃血，整個人如同彎曲的蝦米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客廳背景牆上的電視機裡。
咣噹，咔嚓——
電視螢幕的碎片和內部的零件驟然破碎飛濺。
帕里斯通這傷己一千傷敵七百的攻勢，愣是將歐多姆打懵了。
不過也是從這一刻起，歐多姆知道眼前這個帕里斯通是本人，但極有可能是被某種操作系能力控制住了。
可歐多姆想象不出來要何等程度的操作系能力才可以這麼完美的保留被操控者的實力。
以及要怎樣的制約，才能讓被操控者的言行舉止看上去一點也不違和。
就在歐多姆確信帕里斯通中了某種恐怖操作系能力之際，只見帕里斯通不留餘力的攻了過來。
歐多姆臉色變了變，心中升騰起一股狠意，猛地脫離身後的破碎電視，繼而從另一個袖口裡抽出菜刀。
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準備能力，但歐多姆有信心憑藉單純的念技巧和體術來解決被操控的帕里斯通。
此般信心的來源，在於帕里斯通剛才那悍不畏死的表現。
“帕里斯通，你可別怪我下手太狠……”
歐多姆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芒，腳下一下騰轉，身形如無骨之魚般，轉瞬間滑到帕里斯通的左邊。
這個進攻角度，正好切中了帕里斯通左肩膀受傷之後的弱點。
歐多姆揮動菜刀切向近在咫尺的帕里斯通。
“嗯？！”
可隨著出擊的菜刀砍在帕里斯通左肩膀上時，歐多姆陡然間瞳孔劇縮。
為何會砍在那已經受傷動彈不得的左肩膀上？！
疑慮初生之際，歐多姆忽感胸膛一陣劇痛。
低頭看去，卻是帕里斯通的手掌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呃……”
歐多姆的嘴巴里不停滲出鮮血，睜大的眼睛盯住帕里斯通那面帶笑意的臉龐。
“該死……”
陡然強烈的死亡壓迫感讓歐多姆奮力抽回菜刀，轉而捅進帕里斯通的心臟裡。
噗嗤！
噴濺而出的血花打在歐多姆的眼睛裡，頓時將眼前的世界染紅。
“我這是……在做什麼？！”
歐多姆猛的反應過來，緊隨而來的脫力感令他踉蹌著後退倒在地上。
旋即抬頭朝前看去，只見胸膛上插著一把刀的帕里斯通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剛才——
帕里斯通利用能力將歐多姆的攻擊吸附到已經受傷的左肩膀上，而後一掌洞穿歐多姆的胸膛。
但這一擊卻是刻意避開了歐多姆的要害。
為的就是要讓歐多姆能有反擊的餘力。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那在帕里斯通身上盛開的的視界之眼，也在此刻悄然調零。
隨著鏡花水月的解除，瀕臨死亡的帕里斯通取回了屬於自己的真正意識。
“原來……最後……一塊……拼圖……是……”
取回意識的帕里斯通頃刻間明白了所有。
彌留之際，他的腦海中閃過了莫尤的身影。
被徹底算計了……
眼角餘光瞥向重傷垂死的歐多姆，一股無力感從帕里斯通心底湧現出來。
只是現在的他已經分不清是身體上的無力感還是精神上的無力感。
真是一個……
可怕的男人啊。
帕里斯通眼中的光芒悄然黯淡下去。
………………
獵人協會大廈頂上。
莫尤眉眼微動，收到了來自意識深處的觀感聲音。
「你的凝·相位之力＋1」
「你的具現化系修正率＋8%」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