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仍舊看不清,卻不惜浪費法力凝聚在雙眼上,就為了能多看面前的人一眼。
雖然很不捨,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眼下不是糾結的時候,沈若棣一揮手,老者和影月族人都膝蓋一彎,衝著明濯跪下了。
“阿茵,我讓他們給你磕頭道歉。”
明濯覺得那幾個人跪得也不是很甘願,不過她很大方地不計較就是了。
“沒關係,我這人脾氣一向很好。等他們被玄門的人帶走審問清楚都做了什麼壞事,該怎樣就怎樣。”
這些人別有用心地潛入這裡,蠱惑普通人獻祭召喚惡鬼,還跟神君大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當然要繩之以法。
沈若棣微微笑了一下,“阿茵,你如果還有氣要出,等過段日子我讓他們親自來謝罪。”
賀望瑤有些放鬆,心想這個惡鬼還挺溫和也挺講道理的。
明濯卻不想講道理了,猛地提劍就刺了上去,“為什麼不是現在?難道你想包庇他們?”
沈若棣早就防著這一招,渾身的黑霧聚集,身影如鬼魅般瞬間飄遠。
“抱歉,現在還不行。”他在不遠處微微含笑而立。
但全身的陰氣和黑霧卻越來越濃,他張開五指猛地一抓,賀望瑤頓時感覺呼吸一窒!
他之前被“張先”打傷吐了口血在法陣上,那口血獻祭給了惡鬼,現在成了沈若棣操縱他們的工具!
不僅是他,李文和跟裴迪也被無形的手拖著向沈若棣身邊滑去。
只有顧栩百邪不侵,不受任何影響。
明濯放棄了攻擊沈若棣,她能看到一條條紅色的血線從幾個人身上連線到沈若棣身上,當下提劍砍過去。
無形的劍氣震盪之下,那些血線寸寸斷裂。
沈若棣也不意外,他一揮手,黑霧就卷著老者和幾個影月族人消失不見。
這就是他本來的目的,為了能順利帶走那些族人,才搶先向著賀望瑤李文和他們下手。
見目的已經達到,他毫不戀戰,身影飄忽地迅速地向著黑暗之中掠去。
“阿茵,過段時間我再親自來向你謝罪。”轉瞬之間,他的聲音已經遠在幾百米之外。
黑霧捲了過來,原地什麼都沒有留下。
明濯沒有再追過去,對方存心要逃走,追也沒用。
她伸了個懶腰,轉頭對身後的小夥伴們道,“結束了,我們回去吧,你們幾個受了傷,得好好修養。”
顧栩說了聲好,他對明濯的任何決策都沒有意見。
倒是李文和擦掉了嘴角的血跡,忽然道:“你沒能追上去把那群人暴打一頓,是不是很不甘心?”
明濯:“啊?也沒有吧。”
“老大確實一般有仇當場就要報,絕不留著過夜。”裴迪也附和。
仙澤猶豫了一下,看著明濯,“你心裡要是不爽,改日我再幫你一起打他。”
李文和低頭看著自己慢慢攥緊的手心,他還是很不甘心,大半年拼了命的努力,仍舊不能並肩站在她身邊。
“我們說是來接應你,其實還是拖累了你。”他淡漠地道。
明濯其實什麼都有預料吧,她早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明濯總算明白大徒弟在糾結什麼了,這孩子心思還真是重啊。
“你們來接應我,決策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然眼前的這些人怎麼辦?都是被蠱惑的普通人,總不能讓他們去死吧。你們在這裡,今晚才能成為平安夜。”
那些邪教徒都是瘋子,可不會講道理。
他們不來的話,說不定這群人就會盯上她的家人,抓來威脅她。
明濯走上前拍了拍李文和的肩膀,“你不能因為我太強,就產生挫敗感。畢竟我無敵,這個世界能打敗我的人還不存在。連老天都不能。”她囂張地指了指頭頂上的天空。
賀望瑤:“……”
他們老大的自信心,有時候未免太過了點。
他忽然覺得天氣有些不對,像是雲層突然翻湧起來,山谷裡的風也變大了些。
“這麼說話是不是有些不對啊,我總覺得老天爺像是有意見。”賀望瑤悄悄朝顧栩身邊靠了靠。
顧栩:“……是嗎?我沒覺得,畢竟濯濯只是說實話而已。”
賀望瑤:“???”
他看見顧栩還淺淺笑了一下,頓時瞪大了眼睛,阿栩你不對勁!
不過很快他就沒空追究了,因為顧栩反問他,濯濯回來了,難道你不開心嗎?
開心啊,他可開心了,簡直開心壞了!
這個人就是自己的金大腿啊,嘗過被大佬帶飛的日子,才越發不能接受被鬼追的青銅人生。
“老大,我跟你說,這大半年來發生了很多事!你知不知道……”
他說著忽然感覺喉頭一甜,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怔怔地看著地面。
山風呼嘯,四野寂靜,他感覺整個世界像是突然陷入了靜默狀態。
然後眼睛一閉,倒了下去。
——
明濯回來的第一晚如想象中一樣的兵荒馬亂。
賀望瑤暈倒了。
他本身就是純陰體質,容易招惹陰邪,沈若棣那一擊又很霸道,陰氣和鬼氣侵蝕得厲害,不一會兒整個人就渾身冰冷。
春夜的山谷裡本來就很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人會很快就失溫,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明濯就知道沈若棣那一擊有問題,為了絆住她不惜下黑手。
很好,自己念在他從地獄裡辛苦爬出來不容易,只要不作惡就不打死他,看樣子還是太仁慈了。
這個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幾個人帶著賀望瑤離開,其他人也需要做個檢查,顧栩連這個都考慮到了,已經聯絡了就近的醫院。
不過還有個問題,沈若棣和影月族人離開了,那些普通人卻被不能扔著不管。
他們召喚了惡鬼,不管是不是自願,都沾染了孽力,和沈若棣建立了契約關係。
雖然沈若棣沒有被怨念控制著大開殺戒,但那畢竟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不能放鬆警惕。
明濯乾脆通知了玄門那邊來處理。
吳郊接到她的電話,激動得聲音都快顫抖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這大半年來,他這個院長的職位坐得不是很牢固。
四位長老不喜歡他的中庸之道,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
他倒是沒有遺憾,或許時代發展不同了,他確實不適合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