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濯猛地睜開眼,鼻尖嗅到了腐敗的氣息。
她心裡嘆了口氣,翻身爬起來,坐了片刻,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
指甲和頭髮都長長了點,一下子跨過時空,時間在她身上還是留下了痕跡。
看樣子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裡,有人很是惦念她啊。
不過也難怪,畢竟很快她就要滿十八週歲了,有人搞小動作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是突然興起,還是已經得知了什麼訊息。
明濯翻身從棲身的地方下來,腳下踩著的卻是青石板的地面,她抬頭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墓室,她棲身的地方是石棺,裡面鋪著柔軟的綢緞,躺著非常的舒服。
這一覺睡得非常好,沒有任何人打擾,她很滿意。
唯一不太滿意的是就算墓穴造得再好,年代久遠加上空氣不太流通,多少有點腐敗的氣味。
這間墓室很大,旁邊還有耳室,燃著長明燈。
墓穴的牆壁上刻著惟妙惟肖的壁畫,明濯看了一下,發現這大概是墓穴主人的生平。
忽然長明燈的火苗晃動了一下,一股陰風吹過,一個身影靜靜出現在了明濯身後。
明濯頭都沒回:“大美人,原來你還真是一名公主啊。難怪棺材那麼舒服,謝了啊!”
她邊說邊回過頭,看著面前的女人。
青白色的臉,血紅的唇,眼眶裡沒有眼珠,只有黑洞洞的兩個血窟窿,腦門上還貼了張符紙,顯然不是人。
屍妖三天前就察覺到墓穴被一個人佔領了,那個人身上有她又害怕又熟悉的氣息。
這三天它避走在耳室裡,不敢有任何意見,不過也確認了一點,這個人沒有打算收了自己。
屍妖張了張嘴,啊了兩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迷茫地站在原地。
明濯卻已經看見了,它的嘴巴里沒有舌頭。
“好的我知道了,你有冤屈,我會幫你的。”
剛剛的壁畫她看過了,一個鶼鰈情深的故事。
屍妖是某個古國最小的公主,從小就千嬌萬寵,被養得天真善良,不諳世事。
她有一個心上人,那個人優秀又才華橫溢,拼了命地努力才終於娶到了她。
後來父王去世,那個人被新王猜忌,一腔抱負無法施展,終於徹底厭恨上了她。
厭恨她的天真,厭恨她的不食人間煙火,曾經摯愛的優點,全部都是錯錯錯,就連她活著呼吸都是錯。
佳偶變怨偶,也不過短短三年時間而已。
她死於內院宅鬥,被強勢的後來人割了舌頭剜了眼睛,那個人悲痛萬分,卻不敢多說一句。
屍妖空洞洞的眼眶裡滾下血淚,她回憶起生前遭受的一切,痛徹心扉,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明濯:“他已經轉世了,不過你放心,既然他答應要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總要履行承諾。”
她掐指算了算,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那個人這一世的家境相當一般。
他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考上了當地的公職,他的父母頓時就嫌棄他談了幾年的女友,覺得女孩家農村又是獨生女,將來要贍養父母所以是拖累。
男的認為父母說得對,卻因為還愛著女友,一面痛苦地去相親,一面又偷偷去見女友。
這麼反覆拉扯,讓女友越陷越深,根本放不開手。
從古代到現代,都一如既往地沒有擔當。
明濯決定讓屍妖去亮亮相,免得男的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多麼情深義重。
她揭開屍妖額頭上的符籙,然後把那張符燒了,送走了屍妖。
對方被困在這裡數百年都沒有作祟,而只是沉睡,就足以證明心性堅韌。
之前差點被有心人利用,放出來害人,但好在被明濯及時阻止了。
只要了結了心結,屍妖不管是去投胎,還是選擇留在地府當個鬼差,前途都不會差。
墓穴的主人都離開了,明濯也沒有再逗留,走了出去。
她猜外面肯定很熱鬧,有一出大戲正等著她。
——
天黑時分,是一切魑魅魍魎現行的時候。
賀望瑤跟仙澤在山谷巡視的時候,果然又看到了一群人闖進了山谷。
這群人拿著火把,浩浩蕩蕩的,居然還請了當地的神棍來搞祈福儀式。
他們中有個負責人走了出來,警惕地說:“我們是來祭山神的,這是我們當地的風俗,你們外地人不要搗亂。”
賀望瑤都無語了,這群人還真是不怕死。
他抬頭,居然在隊伍中看到了一個熟人。
張先看到賀望瑤,有些尷尬地搓手打招呼,“你也在啊。”
《問靈》這檔節目,因為導演呂岩的兵行險著,大爆了一把之後,也就徹底涼涼了。
節目組的幾位嘉賓,洛教授有主職工作,仍舊去當他的教授;餘上元本來是世家出身,不愁生計;孟天閣和梅婆婆也有點本事在身,混得還不錯。
只有張先,因為能力不行造型又辣眼睛,還喜歡吹牛說大話,被群嘲上了熱搜。
後續的發展並不好,後來徹底銷聲匿跡,沒想到繼續在民間當神棍。
靠著他那些滾釘子、吞刀子等等雜活,居然生意還不錯,這不又混了一單。
張先知道賀望瑤是玄門人士,走過來小聲說,“大師,這山谷裡不會真的還有鬼吧?”
他特意打聽過了,玄門的人在這裡駐紮了半個多月,有什麼邪祟應該都被清理趕乾淨了才是。
不會這麼倒黴,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賀望瑤涼涼地看著他:“你覺得呢?”
張先頓時感覺脖子涼颼颼的,他表示懂了,“我知道了,這就通知大家快點走,不是鬧著玩的!”
他可不想自己滾的釘子變成真的,這可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張先在這群神棍當中還算有一定的威望,畢竟是從許願列車上下來的,見過的鬼比你們這輩子吃的鹽都多,相當有話語權。
他苦口婆心地勸大家,不要管什麼儀式不儀式了,我們快點走,保命要緊。
眾人頓時動搖了,但很快又說,花了這麼多錢,總不能浪費,祭祀儀式和祈福儀式還是要進行一下,其他的精簡。
張先跑來跟賀望瑤彙報:“頂多就一小時,儀式結束大家就立馬撤退。”
他很慶幸,不用自己上臺表演滾釘子了,而且可以照常拿錢。
賀望瑤想了一下,行吧,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
現在才晚上七點多,搞完儀式也才八點多,總不可能還出現什麼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