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問心迅速後退,站到了講臺上。
他合上摺扇擊向掌心,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多謝提醒,我總算想明白關竅了。”
明濯道:“你好像並不意外。”
洛問心詫異道:“怎麼會?我意外極了,一點也沒想到為什麼聖童就是不行。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因為聖童吞噬的力量,來自於天地正氣,唉,太可恨了,我被此間天道擺了一道。”
他衝著走過來的顧栩笑了笑,“顧先生,你可害得我好慘。”
顧栩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明濯問,“我是天地正氣的化身?”
明濯微微頷首。
她比洛問心早一步推測到,阿栩或許是天地正氣所化。
他們所處的世界,天地法則一直在正常執行。
曾經這片大地上,妖魔鬼怪和神靈都可以隨意行走,然而就如那句話所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妖族魔族和神族之間的戰爭,造成了人間生靈塗炭。
人間的帝王之爭,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夾縫中生存的人們,在那時候起,內心就強烈地渴望著、呼喚著真正能拯救他們的神降臨。
他們拋棄了在這片大地上行走的神靈,因為在他們痛苦的時候、無助的時候,神靈沒有真正幫助到他們。
此間世界既然是忍土,會不斷衍生罪惡和孽障,不如大家一起毀滅,等待著全新世界的來臨。
這才是他們信仰天外神的緣由,期待著新的主宰,能帶來新生。
但他們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此間的神靈之間會有紛爭,人間的帝王也有紛爭,那外來的神,就真的大公無私嗎?
換現在的觀點來說,別人都在爭著搶地盤搶資源,天外神辛苦降臨,祂為的是什麼?
當然,信仰天外神的人們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甚至不會意識到,隔著遙遠的宇宙,為什麼他們能召喚來天外神。
那是因為天外神順著星軌來到這顆星球,想要搶佔這顆星球。但受天地法則限制,祂需要信徒透過儀式才能降臨。
所以不是最開始人們呼喚了祂,而是祂蠱惑了人們。
按照神君的說辭,最開始神降是成功了,又失敗了的。
明濯推測,那一次顧栩還不是聖童。
而是在那次之後,天地法則迅速查漏補缺,將天地正氣的化身投入到了雙生子之中。
天地正氣,代表的是天地執行的法則和規律——世間不需要神靈,不需要超脫自然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末法時代,眾神隕落。
神明的壽命或許足夠長,數千年數萬年不過一眨眼。
可人類才是萬物之靈長,一代一代繁衍不息,數百年時間就可以造飛機造火箭,如神靈般上天入地。
顧栩揹負著雙生子的宿命,每一次都阻止了洛問心的降臨。
洛問心啪地合上摺扇放在手心:“你把真相告訴我不太好吧,這樣我以後還怎麼上當受騙。”
明濯抬劍就刺:“你還想有以後?你沒有以後了!”
洛問心展開摺扇險險擋了一下,被逼得連連後退,“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還想跟你做朋友的。”
明濯:“好啊,提頭來跟我做朋友吧!”
她招式凌厲,桃木劍使出了神兵利器的威力,而洛問心的摺扇也變得厲害無比,兩人的對戰太快,根本沒人插得進去。
又幾招之後,明濯劃破了洛問心的袖子。
洛問心看了眼胳膊上的傷口,眼神微微有些變了。
“你,到底是誰?”他許久沒有被人傷過了,上一次在娑婆教尚且可以說是被偷襲,這一次可是正面對打,卻仍是不敵。
明濯:“想知道答案?你去陰曹地府問閻王吧!”
洛問心若有所思地看著明濯,“你的劍,不僅僅是道家三神劍。”
道家那三把神劍,是可以上割浮雲下斬地紀,但聖人造劍,不是為了對付普通人的,所以那三把劍,要不了活人的性命。
明濯卻好幾次用這把劍清理玄門叛徒。
這具肉身是他的一縷神魂投胎而來,雖是肉體凡胎,這世間的法寶很少能傷到他。
這把劍厲害得有些過頭了。
洛問心很快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算了,反正早晚我會知道的。”
因為這把劍很快就會是我的法寶了,他愉快地想。
顧栩眉心跳了一下,他倏地抬眸看向了洛問心,手中銅鏡剛要擲出——
不知道哪來的絲絲縷縷的白線,忽然纏住了他和明濯。
那些絲線觸及他,像是枯萎了一樣蜷縮了下去幾縷,但更多的拼命席捲過來。
明濯煩不勝煩,抬手就是一劍,“滾開!”
原本以為這次也會像以往一樣,桃木劍斬不斷絲線,程景如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高手過招只在數息之間,只要她纏住桃木劍,明濯就死定了。
然而下一秒,程景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抓著斷裂的絲線,“怎麼會?”
明濯:“為什麼不會?你會升級裝備我就不會了嗎?”
她那一劍仍舊趨勢不減,朝著程景如劈去。
程景如咬了咬牙,剛想召喚全部的願力線去抵擋,但緊跟著一個人影掠了過來,摺扇上挑替她擋住了這一擊。
“你打不過她的。”洛問心淡淡道,“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莽撞行事!”
程景如:“神主,我……”
洛問心並不想聽她的解釋,神情很冷淡。
程景如低垂著頭,咬了咬唇,忽然轉身從柱子後拉出一個人。
她把刀架在了沈博遠的脖子上,之前沒有下定的決心,忽然就有了。
她不再遲疑,抓住沈博遠的手腕劃了一刀,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明濯:“你拿他當人質?沒搞錯的話,你們倆個才是嫡親的師兄妹,不對,你們還是一對,拿他威脅我沒用吧?”
程景如轉頭道:“師兄你聽到了嗎,她不打算救你。”
沈博遠被取走了禁言符,總算能說話了。
“阮師叔修為高深、德高望重,她做出的選擇永遠是最正確的,我信她;如果我死了,也不是她的錯。”
程景如怔住了:“你居然信她?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是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沈博遠閉了閉眼睛:“景如,你說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刻意偽裝的刻苦努力、大公無私,可自己都不過是她掌控玄門、爬往高處的踏腳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