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想不到保住在鞏清府上,也不會相信飛魚衛真的把兩歲多不到三歲的孩子送進詔獄,鎮撫司之類的地方也不太可能,那麼......
華靜瑤失笑:“無為道的人該不會以為孩子在清遠伯府吧?”
這個......好像還比較靠譜。
蔡老太太是幾天前出殯的,因為出了那麼大的事,清遠伯府自是不會大肆操辦,因此頭七一過,趁著天還未亮,華家人便悄無聲息地出城讓蔡老太太入土為安了。
因為督察院那邊盯得緊,華家出殯那日,鞏清還派了幾名飛魚衛全程“護送”,唯恐待治罪的華大老爺,以及仍是嫌疑人身份的華靜琮趁機逃走。
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面有多尷尬。
前些年,香河蔡家出了蔡老太太這位老封君,也得了不少好處,兒女們的親事全都不錯。可自從蔡老太太被奪了誥命,加之蔡碧蓮的兄嫂回到族裡沒少說清遠伯府的壞話,如今的蔡家對清遠伯府避之不及。
蔡老太太的死訊,早就傳到了香河,華家三位老爺早就做好了蔡家大鬧靈堂的準備,可是直到蔡老太太下葬,蔡家也沒有來人。
這是要與清遠伯府劃清界限了。
皇帝既然要等到出了正月,再收拾清遠伯府,那麼在聖旨頒出來之前,無論是大理寺還是督察院,都不會讓華家的人逃出掌控。
當然,華大小姐除外。
就連已經分家單過的華二老爺和華三老爺也被圈在清遠伯府。
清遠伯府外面有人看守,除了蔡老太太出殯,裡面的人便沒有出來過。剛開始那幾天,華靜瑤還能訂了江南春的飯菜送進去,後來江南春的人再去,便連大門也進不去了,無奈之下,華靜瑤親自帶了兩車東西過去,又把馮娘子送進府裡。
不過也是那一次,鞏清便派人過來,非常婉轉地告訴華靜瑤,華三老爺很安全,請她放心。
言外之意,你就不要再去添亂了。
因此,華靜瑤也已經有好幾日沒有見過華三老爺了。
連她也不能進的清遠伯府,無為道的人想要混進去更是難如登天。
而清遠伯府裡面的訊息,當然也無法送出來。
比如,清遠伯府這一代的長孫是不是已經認祖歸宗了?
即使沒有認祖歸宗,抱回府裡先養著總還行吧。
無論是華靜瑤,還是沈逍和裴渙,一致認為倘若無為道千里迢迢專程來接的孩子是保住的話,那麼他們就一定會鋌而走險潛入清遠伯府。
沈逍親自帶著人,大張旗鼓在清遠伯府外面轉了好幾圈。
之所以把這事交給沈逍,那是因為經過上次抬屍體逛大街之後,沈四公子在京城人民的心目中,已經有高度的辨識度,換作是裴渙,沒有人認識啊。
沈四公子就不同了,他在華府外面轉悠了兩天,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京城裡便已經傳開了。
“清遠伯府該抓的都抓了,該死的也都死了,怎麼沈四公子又去了?”
“該不會是清遠伯府裡又有人犯罪了吧?”
“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我親眼看到沈四公子在棗樹衚衕裡轉悠,那樣子就不像是去抓人的。”
“不是抓人難道還是救人?”
“你傻啊,就不能是去保護什麼人嗎?”
能支使沈四公子的,只能是皇帝了。
是啊,能讓沈四公子去保護的,會是什麼人?
華大老爺?你是不是傻。
華二老爺?你眼瞎嗎?
華三老爺?胡說,華三老爺是皇帝的前妹夫,你聽說過姐夫連前妹夫也要保護的嗎?
......
正月裡還在忙碌的都是當官的,升斗小民們反而閒得很。
茶樓酒肆裡談論的也就是這點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人就猜測,這清遠伯府裡是不是還有什麼重要人物。
汪佩雲又來送信了,這一次他帶來了白水教的人已經進京的訊息。
白水教一直都在南邊,到了北邊人生地不熟,因此全程都有青雲教的人陪同,以及安排食宿。
正月裡外地進京的人很少很少,尤其是像他們這樣操著南方口音的,更是非常少。
因此,他們沒有選擇住在客棧,而是住進了西市街的一戶民宅。
西市街緊鄰法場,可想而知,住在這裡的也是以三教九流的外地人為主。
但是西市街畢竟常有官府的人過來,因此比起大石坎,還要安定一些。
白水教和青雲教的人前腳住進那戶民宅,飛魚衛的人便暗中布控了。
“華大小姐可放心,眼下整條西市街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
汪佩雲非常肯定。
於是,所有人便等著無為道的人去清遠伯府偷孩子。
可是等了三天,住在西市街的人也沒有動靜,而清遠伯府外的沈四公子,更是轉悠了個寂寞。
無奈之下,華靜瑤、沈逍和裴渙又一次聚在書院裡,研究下一步的對策,這一次,做為飛魚衛代表的汪佩雲也參加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四人剛剛坐定,外面就來人了。
來人是飛魚衛在西市街的探子,他是來找汪佩雲的。
上午的時候,那宅子裡出來了一個夥計,這個人是飛魚衛已經查證過真實身份的,名叫招蓮生,招蓮生的師傅是青雲教大興道場的祭酒方白明,招蓮生在進青雲教之前,就是京城街頭的叫花子,他對京城很熟。
青雲教把這一次接待白水教的差事交給了離京城較近的大興道場,方白明則派了六名弟子過來,招蓮生便是其中之一。
招蓮生從西市街出來,便去了蘇州街的謝記漆器鋪。
半個時辰後,招蓮生帶著謝記的兩名夥計,抬了一隻炕櫃回來。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名夥計便一臉歡喜地出來,招蓮生把他們送出來,還叮囑他們儘快回去,西市街上亂得很,免得讓小偷給盯上。
也就是說,這兩名夥計身上有賣炕櫃的銀子。
汪佩雲問那來人:“謝記漆器鋪?”
華靜瑤冷眼旁觀,看汪佩雲的神情便猜到,這個謝記漆器鋪,十有八、九不在飛魚衛的小本本上。
沒錯,飛魚衛既然知道青雲教和白水教是無為道的分支,這些年來便沒有停止過對這兩個教門的監視。
那麼為什麼沒像當年對付無為道那樣出兵剿滅呢?
這還用問嗎?經過二十年前那一役,無論是青雲教還是白水教全都學精了,他們的教徒大多都在農村,朝廷想抓人?那就是一群老太太小媳婦湊在一起唸經修練,怎麼抓?還不許人家修道想當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