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給我。”沈逍輕聲說道。
“為什麼?”華靜瑤忙問,她只顧著看玉佩,忘了剝核桃,一不留神,面前已經放了十幾顆裂開的核桃。
“你還小,先欠著,長大以後再給我。”沈逍熟練地剝著核桃,他的手指修長勻稱,他剝出的核桃仁顆顆完整,對比之下,華靜瑤剝出的那些就是殘次品了。
“那豈不是要欠很多?”華靜瑤的視線終於從玉佩上移開,卻又被沈逍剝核桃的動作吸引住了,“沈逍,你的手真。”
是啊,一個男人,既不能染指甲,又不戴戒指,白白浪費了一雙的手。
沈逍像是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把幾顆已經剝好的核桃放到她面前:“吃吧。”
華靜瑤下意識地把核桃仁塞進嘴裡,反倒忘記剛剛她要欠沈逍很多回禮的事了。
接下來,沈逍用剝好的核桃做了琥珀桃仁,還磨了核桃露,熱乎乎的,華靜瑤不知道核桃是不是真能補腦,但是沈逍做的琥珀桃仁和核桃露,是她嘗過的最好的味道。
華靜琮的口供非常詳細,不愧是讀書人,就連口供也是燦若蓮花。
華靜琮描述了一段悽美絕倫的愛情。
一表人材、文采斐然的貴公子,偶遇清秀甜美,宛若山野桃花的小家碧玉,貴公子驚若天人。次日,貴公子懷揣玉鐲而來,再次見到小家碧玉。貴公子在小桃花身邊走過,玉鐲落下,正掉到小桃花的繡鞋前。
小碧玉撿起玉鐲,還給貴公子,貴公子卻不肯接過,含情脈脈地說道:“這鐲子應是姑娘的,不信,姑娘戴上看看是否合適。”
小碧玉不疑有他,把玉鐲戴在腕上,貴公子握住小碧玉的手:“戴上我的鐲子,就是我的人了。”
千種風情萬般風流,郎有情妾有意,勾勾搭搭欲拒還迎。
美麗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久之後,貴公子奉父母出京讀書,依依惜離別,白首莫相忘,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待到貴公子再次回京時,卻發現心愛的姑娘已經珠胎暗結。兩人相對垂淚,可惜門第懸殊,有情人不能相守,懷胎十月,瓜熟蒂落,貴公子置辦了一間鋪子,讓母子二人能有所依靠,海誓山盟,不離不棄,只等日後娶了正妻,便將母子二人接進府中,你為我生兒育女,我允你妾室名份。
華靜瑤一邊看一邊罵:“男人沒有好東西......我爹除外......甲乙丙丁也除外。”
忽然,她感覺周邊的氣氛好像不對勁,猛抬頭,正對上沈逍黯沉的眸光。
“啊啊啊,我沒說你,你還小,不算男人,不對,是我說錯了,我收回剛才的話。”華靜瑤鬱悶極了,她才是腦袋有毛病的那個人,一句話得罪了一堆人,皇帝舅舅大皇子秦崴駱仵作鞏六張十二還有平安喜樂青語青言,天吶,她道歉還有用嗎?
“我不小了,比你大。”沈逍涼涼地說道。
是啊,沈逍不小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就要訂親了,然後成親,再然後......華靜瑤想起沈逍那個會吐芯子的蛇孩子。
當然,是她夢到的。
“沈逍,等到查完這個案子,你也要訂親了吧,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了吧。”華靜瑤一邊說,一邊拈起一塊桃幹放進嘴裡,桃幹是小艾從李補兒家裡拿來的,華靜瑤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從沒吃過這麼酸的桃幹,不好吃。
“誰說我要訂親了?”沈逍看著她,那雙眼睛漆黑深邃,卻又透著幾分清冷。
“我......開春以後宮裡的賞春宴,你不知道?”華靜瑤差一點就把公主娘給賣了,好險啊。
“賞春宴?”沈逍眼底的銳利清冷瞬間卸去,他嘴角掠過一抹笑容,“原來是賞春宴啊,你應該也會去吧,那你到時親眼看看我會不會議親就是了。”
“我不去,我在守孝,今年一整年,什麼宴會都不會去,再說,你看到過穿著孝服去赴宴的嗎?”華靜瑤指指自己身上的一襲素服,雖然沒有披麻戴孝,可這身打扮,明眼人都知道她還在孝期。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在賞春宴上議親了,等到你能參加宴會的時候,我再議親給你看,免得讓你錯過看熱鬧的機會。”沈逍的聲音雖然依然冰冷,但眼中的笑意卻忍也忍不住,無邊無際地鋪灑開來。
“那至少還要等一年呢。”孫女給祖母守孝,一年至三年的都有,不過,華靜瑤可沒有想過要為蔡老太太守上三年,即使她願意,昭陽長公主也不會答應。
“一年而已,我又不老,等著起。”沈逍說到這裡,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華靜瑤的腦袋。
華靜瑤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逍就把手收了回去,以至於那天夜裡,華靜瑤睡不著時,一遍遍回想,沈逍到底有沒有摸到她的頭呢。
次日,華靜瑤睡到日上三竿,她去錦園時,昭陽長公主也剛剛起床,正在梳妝打扮。
“娘,您是要進宮嗎?”“是啊,民間大年初二要回孃家,你娘當然也要回孃家。”其實宮裡沒有這個定例,只是太后憐惜寶貝女兒,因此每年的大年初二,便讓在京的公主們全都進宮。不過如今還在京城的公主,除了小不點三公主,也只有大長公主和昭陽長公主兩位了。
華靜瑤在公主娘旁邊坐下,西洋美人鏡裡,映出一大一小兩張美人臉,一張明豔,一張青澀。
“昨晚是沈逍送你回來的?”昭陽長公主把剛剛戴上的珍珠耳鐺摘下來,換上一副紅珊瑚的,照照鏡子,覺得很滿意。
“我們正在一起查案,就是華靜琮的那個案子。”
大過年的,京城百姓也沒有忘記吃瓜,清遠伯世子華靜琮被飛魚衛抓走的事,已經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嗯,我聽說昨天在宮裡,沈逍下午時就走了,原來是去辦案了啊。那孩子也是可憐,除了太后,他便沒有親人了,二房那邊的人,有還不如沒有。”昭陽長公主有些遺憾,昨天她原本想把沈逍叫到面前問上幾句話,可是沈逍卻早早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