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又不是徐家。”白梓軒冷哼了一聲。他們家中父母恩愛,沒有庶出子弟,自然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姨娘。
“兄長,”白梓樓微微一笑,說道,“你別忘了,蕭家,虎符……”
白梓軒一愣,開窗掃視了一眼夜色,又回來坐下。兩兄弟都不說話,就這麼互相看著對方。過了好一會兒,白梓軒倒是下定主意了,衝著弟弟微微頷首。
“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送走了白梓樓,白梓軒開了窗,對著一院子清冷的月光發呆。屋子裡的炭火烤的有點過頭,而外面,卻下起了小雪。
英王讓他留在東宮,白梓軒所做的,只是給英王傳些訊息。而英王有什麼有利於白梓軒的訊息,也傳話於他。如此一來,白梓軒在東宮的地位逐漸上升,而東宮有什麼訊息,英王那邊也能知道一二。只可惜,就這麼做,兩邊的核心,白梓軒都進入不了。
以前,家中父親和弟弟都病弱,只能靠他一人撐起門庭。如今弟弟的病情好轉,他們兄弟齊心,是該做個抉擇了。
太子的母族,就註定了他以後,必定登不上皇位了。肅宗的態度,其實已經十分明顯了。眼下,他只是為了自己一個孝子的名頭,不動鄧家,不動太子。可是太子卻時不時出錯,連軍權都敢上表去說,肅宗日後,如何還容得下這個鄧家的外孫。
而且,白梓軒在東宮出入。早就十分清楚,東宮上下的人,都是怎麼打算的。與其陪著太子,在溫水中一天天被削去勢力,最後賠進去親卷幾族人的性命,還不如一開始就爭個高低,即使敗了,也認賭服輸。
既然如此,白梓軒覺得,是時候,給東宮放一把火了。
到了臘月初三,蕭遠水帶著僕從,乘著冬日最後的一點餘暉,趕到了京城的城門口。
“三老爺,您回來了。”蕭家的管事劉茂早就帶人在城門口迎著了。
眾人進了城,天色就開始暗了下去。
“這冬日的天色啊,黑的真快。”管事劉茂是蕭家大管家的次子,自小跟著蕭家三兄弟一塊兒長大,所以口氣十分親近,“還好三老爺回的巧,否則,我們還得跟守城的羅嗦呢。”
“老夫人可好,家中可有什麼事情?”蕭遠水長途跋涉回來,這會兒正有些疲累,閉了眼睛養神。
“老夫人好著呢,”劉茂前些時日剛陪了蕭家女卷出城看梅花,就把看花的事情,說的十分仔細。提到三房的人,劉茂倒是說了,“就是評哥兒前幾天病了,三夫人就沒去賞花。”
蕭評是蕭遠水和陳氏的幼子,而今不過八歲。蕭家兒郎自來是要上戰場的,尋常摔打生病,算不得什麼事。只是陳氏寵溺幼兒,有些大驚小怪。所以,聽說蕭評生病,蕭遠水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陳舅爺找了幾次三夫人,都未得見。”劉茂雖然不知道郭氏跟陳宗明說了什麼。可是陳宗明當天含怒而去,蕭家下人,都是親眼所見。而劉茂父子都是府中得用的人,自然知道陳宗明跟大夫人郭氏起了衝突。
而後陳宗明去找三夫人陳氏,被大夫人郭氏的人攔了,這事,劉茂也是知道的。家中妯裡起個衝突,鬧個矛盾,劉茂覺得,也是尋常。畢竟,有老夫人坐鎮,這幾位夫人能鬧出什麼事情啊。
蕭遠水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劉茂,見他神態正常,估摸著家中的事情不大。他也知道,大嫂見他一個人在京城遊手好閒,家中還納了幾房姬妾,心中不舒服。畢竟,他的兩位兄長都在三邊拼命,他一個三弟,在外人看來,不就是躺在父兄的功勞簿上做紈絝嗎。
他留在京城的時候,父親就跟他說清楚了,日後兄長們的功勞,都是看得見的,馬上陣前,真刀真槍砍殺來的。只有他的功勞,可能就自己知道。
為了家族,蕭遠水覺得沒什麼不可以。更何況,他的兩位兄長,一個比一個直腸子,這樣的性格要是留在京城,蕭家只怕是要被人給生吃活吞了。
劉茂畢竟不管著郭氏院子裡的事情,所以,蕭遠水也不好細問,左右不過是大嫂有些脾氣,衝著陳宗明發火罷了。陳宗明吃了虧,要找他姐姐告狀,大嫂給攔下了。
不是什麼大事,回去再問吧。
一行人到了金城坊,離家不過三四里了。卻見東邊的天,亮的有些驚人。
“這是哪裡著火了啊,”蕭遠水看著起火的方向,總覺得心中有一股子不安,在上下踩著他的心臟。
蕭遠水的近侍,都是京城土生土長的人,見他發問,有人就答。
“三老爺,看著像是咱們那一塊……”
“快,”蕭遠水也不坐車了,跳下來抓了一匹馬的韁繩,就往靖遠將軍府的方向趕去。眾人見狀,只留了一二人照顧行李,齊齊跳上馬,跟了上去。
蕭遠水越走越膽戰心驚,這火起的這般大,方向又是那般的明確,除了他們蕭家,還能是誰?
果不其然,離家還有幾條街的距離,就有人看見他騎馬回來了。
“蕭三老爺,是你們府上,快去快去。”
也有好心人擔心他著急,就喊,“許老夫人沒事,三老爺快去。”
蕭遠水更是著急,打著馬,在人群中卻跑不快。只得棄了馬匹,下地飛奔回去。
“母親,母親呢!”蕭遠水衝到門口,卻發現大半個靖遠將軍府都著了火。而今只有前院和西邊校場沒有著火。僕役們匆匆忙忙搬了東西出來,正往前院多火。
僕役見他回來了,有人忍不住哭出了聲。
“三老爺,老夫人在鐵瓦觀。”來答話的,正是劉茂的兄長劉啟,如今蕭家的大管家。
蕭遠水見火勢雖大,卻沒有燒到前院的跡象,就吩咐了幾句,先去檢視母親了。
鐵瓦觀跟蕭家隔了兩條街,本是一個沒什麼香火的小道觀,只是他們家主持得了許老夫人的青眼,來往十分頻繁。
蕭遠水一進道觀,就有人急匆匆引了他去見許老夫人。
“母親,兒子來遲,叫母親受驚了!”
蕭遠水進去的時候,許老夫人正跟幾個媳婦說著話,看見三子回來,不禁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