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子回來見過徐婉淑,把郭氏的決定一說,就告退下去了。她見徐婉淑不得寵,想來日後,也不得蕭誠的心,所以對這個少夫人,就沒幾分真心實意。眼見著沒撈到好處,孟婆子也懶得與徐婉淑多說。
徐婉淑冷笑一聲,她自小得寵,見多了下人巴結的嘴臉。但是宋紅妝失寵之後,連累著她這個女兒也吃了些冷落。下人的嘴臉,踩高捧低,徐婉淑也是見過一些的。孟婆子這幾日的熱乎勁頭,徐婉淑也看在眼裡。見這婆子一臉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的樣子,徐婉淑心中暗恨,終有一日,她要讓這蕭家的人,上上下下都跪在她面前,賠禮道歉。
她這幾日去東宮傳話,在蕭茉那裡得知了虎符一事。徐婉淑自然知道,蕭家想跟東宮保持距離,只想做個孤臣,忠心肅宗一人。可是,蕭茉都進東宮了,這撇清,是不是來的太遲了。徐婉淑深知,若是要想確立地位,必定要做出什麼,才能坐穩蕭家未來當家主母的位置。否認,就靠蕭誠那個死心眼,她一輩子,都會是個笑話。
這個虎符,郭氏一口就拒絕了。其實,蕭茉並未在太子那裡說死了。她只是提了一嘴,太子深知虎符牽扯太深,若是讓父皇知道自己企圖染指虎符,只怕他這個太子,再無安穩的日子過了。所以,蕭茉一提,太子只是恰到好處地表示好奇之心。至於蕭茉是否要蕭家把這虎符供上來,這個就是蕭家的事情了。只是蕭家明面上撇清的做法,太子看在眼裡,也是心有不甘。他娶了蕭茉進東宮,所為何事,蕭家再明白不過了,最後卻給他擺了這麼一道。
這幾日因為鄧太后和肅宗的母子關係,東宮上下,都如驚弓之鳥。好容易燕國公主出來息事寧人,東宮也暫時解封,眾人還沒鬆一口氣。鄧家那邊卻有些不妥,太子從孫眉口中得知,他的好外祖,承恩公與鄧太后,只怕做了些對不起當今聖上的事情。而聖上,很有可能不是鄧家女兒所出。
這些事情壓在太子心口,壓的他透不過氣來。而謀士裡面,早有人蠢蠢欲動,要謀一個從龍之功了。再聽說蕭側妃提及虎符一事,謀士們更是心動不已。有軍權,有名分,這個天下,就該他們東宮的太子去坐。若是肅宗沒什麼動作,東宮的人等著就是,可是,眼見著肅宗心思有變,太子的身份,也不再跟以前那麼安穩妥帖了。謀士們唯恐自己這幾年的努力,全拋了水中,更何況,若是太子入罪,他們東宮屬臣,只怕也是株連三族的罪名。
有人起了這個念頭,自引著太子往他們謀劃的路上來。太子在東宮如驚弓之鳥,被虛弦嚇了幾次,心中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屬下一攛掇,太子就尋了王梓軒說話。
“梓軒,你我自幼相識,”太子開誠佈公,說起了自己的處境艱難。太子妃只一味讓他忍讓,側妃蕭茉孃家手握兵權卻不得用,另一個側妃鄧淑,家中更是一片糟心事,一件件都要拖著太子往泥淖裡掉。
他雖然沒有明說後宅之事,王梓軒卻聽的心知肚明。人最難過的時候,不是無能為力的時候。反而是可以一搏,卻被壓的透不過氣來。
王梓軒偏偏不提正事,只是勸慰太子,“皇上這會兒也是諸多煩惱,謝家的事情,到底算叛變,還是無旨離京,內閣大人們這幾天也是爭吵不休。”
若是叛變,那就要開戰。可是京城附近,哪裡調出那麼大一支隊伍去跟北疆大戰?北疆的軍隊少說也有二十來萬,兩邊一旦開戰,大楚都是註定了是個輸家。可是不開戰,皇家的臉面要往哪裡放。若是和談,總得把北疆的把柄握在手裡,讓他們乖乖聽話。可如今,皇上手裡,只有謝家二房的幾個子孫。賢妃他們都棄了,這些子孫,只怕謝家也不當一回事。
太子想引著王梓軒說蕭家的虎符,王梓軒卻口口聲聲只說著北疆的麻煩事。太子聽的心煩,就脫口而出。
“何不拿了蕭家的虎符,令他們北上逼降謝家?”
王梓軒眼睛一亮,終有聊到他想要的地方了。
“正是啊!太子高見,”王梓軒誇好太子,卻嘆了一口氣,只說朝中大人,個個尸位素餐,誰也不知道替肅宗分憂。
太子心中一熱,想著自己若是能夠趕在眾位兄弟之前,上表父皇,領了這麼一個差事,豈不是安撫各方,替聖上圓了臉面,自己也掙下一分功業。
既如此,太子打算馬上召屬官寫文書。王梓軒任務達成,也告辭而去。
東宮的屬官早有私心,比起株連三族,死無全屍的結局來,擁護太子上位,已經成了東宮眾人不明說的共識了。太子為人仁善,猶豫不前,可是東宮的下屬們,卻已經看明白太子的前途了。只要鄧太后和肅宗的母子關係不成立,他們跟從的太子,就必定上不了位。與其等著日後被清算,不如放手一搏。只是,他們下屬要放手一搏,總得逼著太子到死衚衕,背水一戰才好。
太子剛有上表的意思,屬官就落筆千言,洋洋灑灑寫了篇辭藻華麗,感人至深的文章。太子讀了,只覺得再好不過,就讓人封了,遞去了宮裡。
誰想,半夜的時候,突然有一隊錦衣衛,跟著肅宗身邊的大太監宋保,闖進了東宮。眾人見是宋保,知道多半是肅宗的意思,無人敢攔。就放著他們一行人,直衝到太子的寢殿。
太子上表之後,心滿意足,就召了側妃蕭茉陪侍。兩人剛睡下不久,就聽見外面一陣子兵荒馬亂,眾人跑來跑去,呼喊相應的聲音。
“何事?”太子掀開窗幔,皺著眉頭,追問內侍。
內侍還沒回話,就聽見宋保那個尖尖的嗓音,在外響了起來。
“皇上有旨,請太子速速起身接旨。”
“宋保?”太子也聽出聲音來了,心中驚疑不定,速速起身著裳。蕭茉不敢怠慢,也緊跟起身收拾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