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誠跟蕭茉說好話,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他言盡於此,蕭茉能聽得進去多少,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萬一蕭茉在東宮犯蠢做了傻事,蕭家到時候拋棄起她來,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希望蕭茉明白這一層干係,保全自己,謹慎從事。
小廝見他們兄妹沉默不語,就進來請示問,“大公子,東西都理好了。”
“嗯,等下長安來了,交給他就好了。”蕭誠掃了一眼小廝收拾的包裹,他在家裡放的東西不多,就幾件日常衣服,還有幾封祖父跟他的書信。
看了一眼蕭茉,蕭誠吩咐道,“你明兒就要出嫁了,得空去看看母親吧。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蕭茉聽見兄長吩咐自己去看母親,心中一痛,又是落淚。只是再聽,蕭誠卻是又要出去了。他在京城裡,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徐婉如的如意郡主府。蕭茉比徐婉如大個兩歲,兩家又是一直來往的,自然知道,明兒就是徐婉如的生辰,兄長這會兒出門,就是往徐婉如那邊去。
“哥哥,”蕭茉也冷了神色,“你的話,我都記下了。只是兄長已經娶妻,也莫忘記了這一點。如意是個硬骨氣的,人家的丈夫,她不見得看在眼裡。”
這話正好擊中蕭誠的軟肋,他又何嘗不知道,徐婉如眼裡揉不下沙子,不會看中有婦之夫,更何況,他娶的徐婉淑,名義上還是徐婉如的妹妹。
被蕭茉這麼一說,蕭誠也懶得敷衍了,他這妹妹,只怕進了東宮,還有一番磋磨。這性子,自己疼了,必定要讓人家也疼一下。敢愛敢恨是好事,可是這麼立馬清算的性格,在這東宮裡面,多半是要被人當槍使的。好在祖父狠下心,過繼了她出去。蕭誠好話說盡,這會兒也懶得爭辯。徐婉淑如何進門的,跟他沒有關係,若是郭氏再拿母親的名義逼他,蕭誠不介意,自己也過繼出去。
蕭誠一甩簾子,黑著臉出去了。
“哥哥!”蕭茉在後面喊了一聲,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她兄長愛了徐婉如一輩子,怎麼可能輕易放下。這會兒他正難過,自己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誠出了門,就往郡主府去了。卻沒看見,徐婉淑就站在他的院子裡面。長安回府的時候,剛見這麼一幕,他心中也知道,主子並沒有拿這位徐小姐當妻子看待。可是他們做下人的,卻不能不恭謹。
“少夫人,”長安上前請了安,又給蕭誠找了藉口,只說宮裡有請,所以大公子才匆匆出門了。
徐婉淑是個能伸能屈的,即使知道蕭誠去找徐婉如了,她也不會表現出來,長安這麼說,她就順著長安的話,吩咐他素日裡仔細照顧蕭誠,若是短缺了什麼,切記讓她知道。
長安常年跟著蕭誠,也知道他的心意所在。可是現在這個牽錯紅線的親事,徐家的二小姐也是無可奈何的。所以長安心裡對徐婉淑,就有些同情了。
“是,少夫人的吩咐,小的記下了。”
長安正跟徐婉淑說著話呢,蕭茉卻從裡面出來了,因為哭過,眼睛略微有些不自然。徐婉淑見了,上前笑嘻嘻挽了她的手,隻字不提她的眼睛,拉著蕭茉往郭氏那裡去了。
郭氏二子一女,對蕭茉自然是十分在乎的。這次過繼了蕭茉出去,府裡最難過的,出去蕭茉就是郭氏了。徐婉淑深知此理,血脈親人,哪裡是過繼切的斷的。更別提,蕭茉現在已經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過繼到旁支,不過是蕭家避開太子的一個招數。
白梓軒跟徐婉淑說的清楚,蕭家對蕭茉是什麼態度,對太子又是一個什麼態度。可是男子的態度再鮮明,也避不開後宅夫人的心思啊。只要當家的主母郭氏牽掛女兒,蕭茉跟嫡支的關係,就是切不斷的。
若是太子想利用蕭家,就得從郭氏和蕭茉身上下手。這一點,徐婉淑為了幫助白梓軒,也看得十分清楚。眼下不明白的,只怕就是當事人蕭茉了,事到如今,她對郭氏過繼了自己出去,還耿耿於懷。這樣蠢的女兒,徐婉淑心中也是冷笑不已。
蕭茉因為兄長去了徐婉如府上,面對徐婉淑的時候,就有些隱隱約約地不自在。徐婉淑當然知道,明日是她那個好姐姐的生辰,蕭誠來去匆匆,還回府沐浴更衣,不是去找徐婉如才怪。只是,她也心有所屬,聽見了此事,只是冷笑。
蕭誠歸來之後,徐婉淑未曾沒有想過,是否就此好好做一個蕭家長媳,日後當個蕭家主母。要體面有體面,要權勢有權勢,沒什麼地方不好的。
可是蕭誠回來之後,一眼就不曾看過她這個妻子,更甚至,日日往徐婉如的府邸裡跑。徐婉淑自小,對徐婉如就有恨意。只是因為徐婉如成了肅宗的的女兒,權勢太大,她不敢招惹了,所以才走了綏和妥協的路線,表明上裝的姐妹一家親。從利益上來說,這樣對自己,還有白梓軒都是最好的。誰知道,蕭誠回來之後的種種做派,卻讓徐婉淑對徐婉如恨之入骨。一開始,只是姐妹之間的嫉恨,憑什麼她是嫡出的女兒,被祖母捧在手心。現在,卻成了生死敵人,自己的丈夫,不管徐婉淑愛不愛蕭誠,這是她的丈夫,卻對著徐婉如大獻殷勤,這一點,徐婉淑絕對不會原諒。
這刻骨的仇恨,再加上白梓軒的暗示,徐婉淑覺得,日後若是太子繼位登基,她和白梓軒說不定可以討個恩典,終成眷屬。這樣一來,蕭家必須要亡,這樣蕭家的勢力可以歸了太子,而自己也可以從蕭家名正言順地出去。
白梓軒的話聽起來沒有破綻,可是有一處,徐婉淑卻是沒有仔細思量的。若是蕭家亡了,那用了蕭家的太子會怎麼樣?情人的話,聽起來跟蜜一樣甜,可是殺起人來,卻比什麼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