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簡知道,這是姐姐在幫他,心中感激,卻又覺得有些自責。
蕭大哥對他姐姐是什麼態度,徐簡最是清楚,可是今日,他卻拿了徐婉淑成親的請帖,來逼著徐婉如出席。這樣看來,他到底是錯了,對蕭大哥,他沒盡到道義,對姐姐,他沒盡到姐弟情義,只有對他自己,才算是全了利益兩字。
徐簡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從他知道了徐婉如的身世,也猜出了自己的來龍去脈,心裡就一直有股子不安,日夜折磨著他。而今,他已經箭在弦上,身不由己了,日後再繼續下去,他若是從世子走到承爵的那一天,還不知道,要違心做多少事情。想到這裡,徐簡的心情,不禁有些晦暗了。
徐婉如倒是微微一笑,“竹君,你說那天,我們是穿喜慶些呢,還是……”
徐簡聽她這麼一打趣,倒是噗嗤一下笑了。只是笑出聲,他又覺得有些不好了,畢竟,蕭誠已經不在人世了。只是,徐婉如似乎,一直不這麼認為。徐簡覺得有些奇怪,就順口問道,“姐姐覺得,蕭大哥真的沒事嗎?”
徐婉如只是微笑,也不言語。燕國公主倒是打岔了,“不管如何,至少眼下人是不見了,葬禮也辦過了,蕭家覺得他沒了,那就是沒了吧。”
徐婉如點點頭,估計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深信,蕭誠會回來吧。
蕭誠待她真心真意,徐婉如本來打算成全蕭誠,做一世夫妻。蕭誠不見蹤跡之後,徐婉如也已經盡力給他留一個安寧,免得蕭誠以後回來了,卻束手無策。
可是蕭家的大夫人咄咄逼人,徐錚又是個不安分的,這事發展到現在這個狀態,徐婉如自問,也算是盡力了,那麼一來,只能順水行舟,任由事態發展了。畢竟,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八月初三離現在,也不過短短七八天的時間了,眼下最著急的,反而是寶慶公主的案子。徐婉如跟燕國公主雖然奉旨來查這個案子,可是她們兩個人,老的老,小的小,外面的事情,多半托付王錦鵬去做。
也不知道是肅宗的意思呢,還是王錦鵬真有難處,這個案子查起來,就沒完沒了。過了這麼大半個月,王錦鵬倒是把寶慶公主的入幕之賓,全都查了個底朝天。
那些個低品級的官員,為了權勢錢財,投到寶慶公主的門下。錢財色相,全是一筆糊塗賬。王錦鵬把這個糊塗賬理清楚了,寶慶公主的名聲,也算是徹底毀了。雖然沒有傳將出去,可是天家公主的荒唐不羈,也深入人心了。
此外,崇寧侯府的名聲,也被寶慶公主所累,一落千丈。本來,施家軍功起家,嫡次子又娶了肅宗的大公主,這體面風光,一時無兩。可是現在,齊家沒做到,安天下似乎又跟他們施家沒什麼干係,軍中的風評,更是每況愈下。
施擇這個當家人,更是兢兢戰戰,知道這場風雨,很可能是衝著他們施家來的。只是眼下的施家,只能坐以待斃,並沒有一絲出路。
肅宗每天讓王錦鵬緊鑼密鼓地查案子,可是每次都點到為止,絕對不逼近施擇。施擇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眼見著鍘刀落下,可是偏偏到了最要命,最關鍵的時候,王錦鵬卻停下來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回頭繼續查寶慶公主的入幕之賓去了。
施擇自然也覺得寶慶公主的事情給自己家裡抹黑了,可是眼下關鍵是家族的生存,名聲之事,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罷了。
所以施擇就這麼屏住呼吸,在家裡兢兢戰戰地過了一個月,總覺得這一世,最難過的,便是這一個月的等待了。
夏日晝長夜短,施擇覺著,這白天,也長的太過分了,而這個黑夜,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殆盡,只有無窮無盡的白日,折磨煞人。
任氏本來還有些幸災樂禍,施曠涉嫌殺害寶慶公主,一下子,她的兩個眼中釘都沒了。施曠這個世子以後再不會礙著她寶貝兒子的前途了,而寶慶公主這個困住施暉的天家女兒,也消失了。
只是任氏的幸災樂禍並沒有持續多久,寶慶公主被殺,施家是最大的嫌疑人,她的兒子施暉,自然也逃不開這個嫌疑。眼見著施擇一天比一天沉默,任氏也知道,只怕施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
施家仗著肅宗的信任,獨掌京衛多年,只怕已經惹了很多人眼紅嫉妒了,這會兒落井下石的,不知道有多少。任氏再無知,也曉得皇上的信任,才是施家存在的基礎。
可是眼下,肅宗還信任他們施家嗎。要知道,他的大女兒寶慶公主,可是不明不白死在施家的。雖然寶慶公主跟大伯子不清不白,可是追根究底,施家的兩個兒子,才是問題的關鍵。
而施擇和任氏做父母的,又怎麼可能逃脫的了干係。一時間,不止施擇跟個行屍走肉一般,連任氏,都倉皇不安地數著日子過。現在最盼著寶慶公主一案結束的,只怕就是施家的人了。
只有這個案子破了,才能還施家的人一個清白。而施曠,即使任氏恨之入骨,這會兒也不希望施曠出事,牽扯進這個案子。若是施曠摺進去了,只怕施家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只是事不如人意,任氏和施擇仍舊苦挨著過日子,而施暉,則乖乖地在後宅裡讀書。不管讀不讀的進去,這會兒安分守己,才是上策。
而施曠,自從進了錦衣衛之後,就再沒有訊息,他的妻子唐氏,被請去對過幾次口訊,而今也在家裡眼巴巴地盼著,希望早日塵埃落定。看起來,寶慶公主的死,跟施家大有關係。其實,天底下最不希望看到這麼一幕的,或許就是施家了。
剛開始的時候,徐婉如有些著急,只是沒多久,她也看清楚了,只怕,不是王錦鵬辦事不利。反而,是他辦事極為上心,體察君心,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