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燕國公主的書信,徐簡不得不放下本家的一切,大敗而歸。
只是人生起起伏伏,他這麼一個少年人,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回京以後的事情,徐簡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只是他心中有種恐慌,想找了徐婉如,好好確認一下,她是他的姐姐沒錯。這樣縹緲不定的感覺,就像小時候徐婉如走丟了,徐簡一個人在家的那種寂寞虛無。
蕭家的幾個侍衛,仍舊跟了徐簡左右,蕭誠走前吩咐過,只讓他們把徐簡當做自己看待。這幾個人自小在蕭家長大,對蕭誠這個未來的家主,自然十分尊重。突然間讓他們跟著徐簡,這些個侍衛心裡,自然也不可能真把徐簡當做自己的主人看待。
只是徐婉如和蕭誠的關係擺在那裡,侍衛們對徐簡,自然也是盡心盡力的,就算不是當做主人看待,也是看成主人家的親戚看待。蕭誠死訊傳來的時候,蕭家讓這幾個侍衛扣押徐簡,只是最後,這幾個人也只是監視徐簡而已,面子上都還過得去,也不算違背了蕭誠的吩咐。
出京一個多月,回去的時候,卻兩手空空,徐簡是個失意人,蕭家的侍衛,心裡也不是滋味。好好的蕭家大郎,說沒了就沒了,連喪事,都不讓他們回去,只吩咐守著忠順府的世子,大家的心裡也不好受的。
眾人接了京城的書信,就辭了本家,啟程回京來了。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聽說城裡出大事了。徐簡回家心切,也沒仔細打聽,只聽說肅宗的大女兒寶慶公主與人私通,這個入幕之賓,還是寶慶公主的大伯子施曠。這一點,徐簡聽見了也沒往心裡去。畢竟他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人,這些個家長裡短的醜聞緋聞,並不是一個少年人會關心的事情。
忠順府的來信,並沒有細說徐婉如的事情。徐簡跟送信的家人問過了,據說徐婉如現在不在忠順府裡住,卻在她的郡主府裡住著。若是沒有什麼變故,姐姐何必去郡主府裡住著。徐簡心裡一直提心吊膽,直到家門口,問過了下人,這心裡的疑問,就算徹底得到確認了。
徐簡的心,從門口就開始往下墜,徐婉如在忠順府裡住不下去了,那他這個世子呢,還能不能住下去?如果徐婉如離開忠順府的原因跟肅宗無關,那麼,她又是為了什麼搬出去的?是因為侯夫人丁嵐嘛,可是丁嵐為人謙和,雖然跟徐婉如一開始有些衝突,可是終究不算厲害。徐簡心裡思來想去,總覺得一顆心浮在空中,不知道何時才能落地。
進了萱園,徐簡的心,突然就開始沉靜下來了。不管如何,家裡還有個祖母呢,以後怎麼辦,他聽祖母的。
門口的丫鬟婆子早就看到徐簡回來了,對於這麼個身世未明的世子,他們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徐簡是大家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為人孝順又聽話,怎麼看,都是個好孩子。
現在偏偏傳出來訊息,說他可能不是先頭的侯夫人生的,還有可能,不是侯爺的孩子。這樣一來,這個看著乖順懂事的孩子,突然間就有些張皇失措起來了。大家看著,越發覺得世子有些可憐了。只是究竟如何,還得看府裡的主人家怎麼說了。
宋嬤嬤在屋子裡聽見聲響,就到門口張望,一眼就看見了徐簡。
“世子回來了,”宋嬤嬤是燕國公主的陪嫁宮人,這個年紀了,身份自然不用多說了。她這般熱情地迎接出來,倒是讓徐簡放了一些心。眾人看了,也多少能夠看見一些燕國公主的意思,畢竟,府外面還有個郡主不是。
眼下郡主還是郡主,那麼世子自然也還是世子了。
徐簡一路走來,也已經發現府裡下人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了。往日裡大家看他,總是笑眯眯帶著些討好。現在無論是討厭他的還是過去喜歡他的,眼神裡都帶了一絲憐憫。他一個堂堂世子爺,需要人家同情什麼。徐簡心裡發狠,卻也發慌,一路進了萱園,見到燕國公主,眼淚就落了下來。這些日子吃的驚嚇,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兒,在祖母面前哭了出來。
燕國公主見他哭的至情至性,心中也有些難過,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讓張嬤嬤扶了徐簡起來,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祖母!”徐簡眼下像個無助的孩子,只扯了燕國公主的袖擺,眼角發紅。
燕國公主閉了一下眼睛,緩緩問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徐簡點點頭,“姐姐搬走,是因為蕭誠的婚事嘛?”
燕國公主睜開眼睛,她就知道,這孩子是個聰明的。自小,就知道討她這個祖母的歡心。一開始,燕國公主對朱念心留下的孩子,並沒有很上心。只是丟了徐婉如之後,徐簡片刻都不離開她的身邊,燕國公主就知道了,這孩子的心思,並不簡單。現在看來,果然是三歲看老啊。
徐婉如搬走的理由他不問,只推到蕭家身上。徐婉如不管是肅宗的女兒還是徐錚的女兒,比起外人來說,她跟徐家的關係,總是親近一些的。推到蕭家身上,不過是徐家的女兒因為親事跟家裡長輩意見不同。若是再扯遠了,那就不是能夠說出口的理由了。
燕國公主點點頭,嗯了一聲,“蕭家大郎實在有些可憐,祖母一時也有些心疼他……”
她也不說自己犯糊塗,只是自己心軟。一個老人家,心軟一些,犯個糊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姐姐的性子,”徐簡嘆了一口氣,“那我跟她好好說,也就是了。”
燕國公主笑著撫了撫徐簡的背,看他還穿著路上的衣服,就吩咐,“你先回去洗漱一下,用過了午膳,去看看你姐姐。”
徐簡的眼睛一亮,現在他在忠順府裡最大的依靠是燕國公主,但是真正的依靠,卻是徐婉如這個深得君心的郡主姐姐。
現在燕國公主不攔著他,反而讓徐簡去郡主府,自然是給他準備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