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毓斐的臉色倏地變了,他出門前讓同學幫忙看著宋婉寧,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他撒腿就往上跑,明濯和顧栩連忙跟了上去。
樓道里站了幾個人,卻不敢靠得太近,怕刺激到宋婉寧。
眼下的情況驚險萬分,只要宋婉寧扶著欄杆的手一鬆,就真的無可挽回。
老夫妻倆只剩王秀鸞挺直脊背站著,宋知禮已經受不住驚嚇,被人扶到一邊喂速效救心丸。
鍾毓斐一出現在樓道里,宋婉寧就格外激動:“站住,別過來!”
昨晚就是這個人強行上門把她帶走的,她現在恨透了對方。
個子高大的男生一臉痛苦地捏緊了拳頭,渾身肌肉僵硬地站在原地,呼吸都幾乎停滯。
氣氛膠著,旁邊忽然響起一陣暴喝:“讓她生讓她嫁!你們年輕人不是有句話,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結。”
這是宋知禮緩過氣來,終於說了句話。
他對女兒已經失望透頂,“只是以後吃到了苦頭,不要再回來找我們!”
宋婉寧一臉的驚喜,唇角翹起,“我求之不得,但爸你要說到做到。”
明濯看了她幾秒,真是有意思,她雖然是笑著的,可自己看到的卻是一張哭臉,悲傷而絕望。
王秀鸞閉了下眼睛,溫聲說:“寧寧你不要傷到自己,快點下來吧,爸媽什麼都答應你。”
宋婉寧怨恨地看著她:“你不是我媽,誰要你假好心!”
她從欄杆上下來,就在眾人鬆了口氣時,她忽然拿出一把刀,放在了喉嚨上。“你們要是再騙我,就等著血濺當場吧。”
沒人敢動彈,這也太瘋魔了吧?為了達成心願,不惜自傷自殘,視父母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個男人就那麼好,值得她如此癲狂?
宋婉寧往樓下走,一路上所有人紛紛避讓,鍾毓斐不肯讓,卻忌憚宋婉寧手上的刀,只能咬牙背過身去不看。
明濯嘆了口氣,出其不意地開口:“可是你並沒有懷孕啊。”
王秀鸞臉色微變,心道糟了!
宋婉寧怔了幾秒,旋即臉上一陣扭曲,“你果然在騙我……”
話音未落,明濯出其不意地出手,奪下她手裡的刀,同時一張符拍了過去。
宋婉寧像是被什麼擊中,渾身一震,眼神怨恨而不甘地看著明濯,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底卻有淚流了出來。
她緩緩往地上滑倒,被趕上來的鐘毓斐和王秀鸞扶住了。
“謝謝。”女生的聲音微不可聞,可鍾毓斐還是聽到了。
他震驚地看著宋婉寧,又轉頭急切地看著明濯,“大師,師姐她……”
明濯:“先回屋裡再說。”
這番變故發生得太快,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只知道這個女生突然出手弄暈了宋婉寧,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要找醫生嗎?”大家有些擔心,這麼偏激想不開,強留下來只怕又要出事。
王秀鸞謝過了眾人的關心,喊上宋知禮回屋裡關上了門。
明濯在房間裡走了一圈,把四周都貼上了符。
屋子裡幾個人都緊張地看著她,顧栩心細,發現她咬破手指沾血畫符,忙拿出個創可貼給她貼上。
“大師,這到底怎麼回事?”宋知禮這短短几分鐘的心路歷程非常地坎坷。
他一方面心灰意冷,覺得這女兒不要也罷,可眼下這情況又讓他心底升起希望,難道女兒真的不是主觀意願?
明濯走到昏迷的宋婉寧身邊,揭開符紙,唸了一段清心咒。
宋婉寧悠悠醒轉,一睜眼,眼淚就流了下來,“媽、爸!對不起!”
王秀鸞一看,這是自己女兒沒錯,忙一把將她抱進了懷中。“寧寧你受累了,大師來了,你安全了!”
鍾毓斐攥緊了拳頭,心情難掩激動:“師姐!”
宋知禮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走過去抱住母女倆,“沒事了,沒事了。”
等幾個人平復心情,明濯才開口:“這是傀儡術,我封住了這棟房子,他暫時不會發現你脫離了掌控。”
宋婉寧這才緩緩回憶起自己這幾個月的遭遇,那些都是不堪而痛苦的回憶。
她是在去年被同學拉去一家叫情絲的髮廊做頭髮,當時負責她的託尼老師很討厭,各種打聽她的情況。
同行的同學帶著炫耀的成分,把她的家庭情況都抖了出去。
那個人當時隔著鏡子對她笑,說小姐姐你好優秀,不知道將來要找什麼樣的男朋友。
宋婉寧覺得對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根本不理他的話,做完頭髮也沒有再去過那家髮廊。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獵物。
有天晚上她去咖啡店,那個男的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說真好啊,喝幾十塊一杯的咖啡,像個大小姐。
宋婉寧覺得莫名其妙,警告對方這樣的行為也算是騷擾。
那個男的笑了笑,拿出一個鈴鐺輕輕搖了一下,宋婉寧頓時心如鼓槌,迷迷糊糊站起來就跟著對方走。
她的那杯咖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加了料,那種感覺讓她不受控制。
突如其來的愛意強烈而洶湧,似乎離了對方就不能活。
她就是這樣,沉浸在那種虛幻的甜蜜和快樂裡,一點點丟掉了自我和自尊。
家人反對的這段時間,她隱約覺得不對勁,那些話不是她的心裡話,她怎麼會恨對自己那麼好的媽媽?
可她控制不住,一心只想替對方生孩子,瘋魔了一樣。
直到明濯今天出手,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明濯聽完,溫聲說:“你放心,我會替你抓住他的。還有,你沒有懷孕,不用擔心。”
宋婉寧鬆了口氣,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訊息,否則讓她懷那種人的孩子,她要噁心死。
“可他一直想讓我懷孕,而且醫院那邊……”
王秀鸞看了顧栩一眼,“是我請顧先生幫忙調換了檢查報告。”
這件事她連丈夫都矇在鼓裡,才能讓對方放鬆警惕。
宋婉寧又要哭了,“媽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王秀鸞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只知道,我女兒不是什麼戀愛腦小嬌妻,她內心堅韌又蓬勃,絕對不會為了男人放棄學業。”
明濯讓夫妻倆留下來陪女兒,最好閉門謝客,待在房間哪裡都不要去。
她自己則準備去抓人。
鍾毓斐刷地站了起來,“我有照片,我知道他家在哪裡,大師,我帶你們去!”
明濯微微一笑:“那倒不用,今天有人為他要死要活,他這個主人翁怎麼可能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