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週一,明濯不得不早起去上學。
阮明萱還沒有醒,仍在昏昏沉沉地睡著。
要不是明濯臨走時交代了一句晚上回來說清楚,阮明櫻只怕已經心急如焚,六神無主了。
她想起小時候的一些舊事,那個時候濯濯快出生了,萱萱那段時間總是半夜驚醒,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憔悴。
有時候眼神裡都是藏不住的驚恐不安,可有時候又很鎮定冷靜,像個大人。
直到有一天,阮明萱忽然一睡不起,怎麼都叫不醒,就好像……死去了一樣。
阮明櫻每次回想起來都很害怕,唯恐舊事重演。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學,她親自去接明濯回家。
兩人走進家門的時候,發現阮明萱已經起床了,正坐在餐廳喝粥。
“萱萱,你還好嗎?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阮明櫻快步走過去問。
阮明萱搖了搖頭,她轉頭看著明濯,“濯濯,昨晚是你救了我嗎?”
阮明櫻怔住了,試探地問:“你沒有印象嗎?”
阮明萱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明濯乾脆直接道:“二姐,你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格?”
阮明萱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這是自己的家人,她沒什麼好隱瞞的。
再說了,雖然她沒有另外一個人格的記憶,但她可以感知那個人格的情感,她能感覺到,那個人格很喜歡濯濯。
那種喜歡簡直快要溢滿心臟,溫柔而澎湃。
她頓了頓,解釋道,“不是我故意瞞著你們不說,這是阿桑的意思。”
這也是阮明櫻和明濯第一次聽到阿桑這個名字。
阮明萱在六歲那年,發現自己一直被一個白影注視著之後,在極度的害怕、崩潰之下,她衍生出了第二人格,阿桑。
阿桑冷靜理智、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她是為了打敗那些恐怖的白影而生。
如果不是阿桑,阮明萱或許根本撐不過那段時間。
阮明櫻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她有些自責,“對不起,萱萱,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
阮明萱搖了搖頭,“阿桑和我分析過,那個人是故意選在那個時候對我動手的。”
母親生產在即,本身就很辛苦;大姐又是個半大的孩子,每天要去撿破爛賺錢養活一家人。
所以她不怪姐姐和媽媽,只恨那個人太惡毒。
阿桑還分析說,懷疑那張符有問題,這才引導她把懷疑的目光落在那個道長身上
在此之前,她甚至真的一度曾以為那個道長是她命裡的貴人。
兩人透過筆記溝通交流,猜測對方這麼做還有另外的目的。
如果她僥倖沒死,也會被一點點摧殘意志,或者在她心裡種下陰暗的種子。
讓她變成一個膽小、怕事又極度缺愛、自私的人。
十幾年來阿桑並沒有完全沉睡,在阮明萱有逃避想法的時,就會醒來,透過筆記幫她分析問題,並幫她出謀劃策。
她能走到今天,成為最年輕的博士,有阿桑一半的功勞。
“原來如此!所以你昨晚才撒謊說沒有鬼,是不想那個人格消失是嗎?”仙澤走了進來。
阮明萱看著他,是那隻漂亮的魚,她衝他笑了一下。
仙澤有點受寵若驚,小姐姐的笑容好溫柔好治癒!
昨晚那個又冷又酷,今天這個又軟又甜,有兩個人格嗎?真的好特別!他瘋狂心動是怎麼回事?
明濯:“我也不知道,發現自己堅定不移相信的東西不是真的,會不會讓阿桑姐對自我產生懷疑。”
她不是醫生,不清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乾脆選擇隱瞞。
仙澤害羞地說:“原來昨晚阿桑小姐姐推薦我去精神病院,是這個意思。”
對方是在隱晦地告訴他,她有兩個人格吧?不願意告訴別人的秘密,卻願意跟他分享。
真是又傲嬌又可愛。
阮明萱清楚阿桑的個性,猜測昨晚兩人鬧了什麼不愉快,歉意地說,“不好意思。”
仙澤:“不不不,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很喜歡精神病院,嘿嘿。”
明濯:“……”
這個傻魚在傻笑什麼??看著更像要去精神病院治治腦子了。
阮明櫻猶豫了一下,“那個道士,和下香灰蠱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明濯:“不是。”
阮明萱也有些可惜,“對方太狡猾了,居然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不過應該是玄門的人。”
“不僅是玄門的人,應該還挺有地位的,他說他身上有功德,沒有撒謊。”仙澤補充道,他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有功德金光。
阮明萱:“你是說他是好人?”
“沒有啊!”仙澤趕緊否認,“有些道士就喜歡沽名釣譽,表面上德高望重,但不妨礙他們背地裡壞事做盡,功德金光既是他們的保命符,又是他們的遮羞布。”
咔噠一聲輕響,明濯口袋裡的木偶跳到了茶几上。
宛如古代走來的貴公子,風度翩翩地朝幾個人行了個禮。
幾個人都一頭霧水,它這是想幹嘛?
明濯卻說:“不行,太危險了。”
她抬頭對幾個人解釋,“它想去找背後那個道士,讓對方吃點苦頭,但它畢竟是陰邪之物,那個道士卻有功德金光護體。”
讓木偶冒然出手,很有可能有去無回,跟上次可不一樣。
這小東西生出了靈智,是以為它對付了下香灰蠱的人,就很厲害了嗎?
“你來自影月族,玄門的人不瞭解,所以對付不了你。可那個道士他不需要對付你,功德金光天生克一切陰邪之物。”
咔噠,木偶似乎有些失落。
阮明櫻想伸手摸摸它,但想到自己今天拜了佛,怕對它不好,只好放棄。
“謝謝你願意幫助我們。”她笑著道謝。
她直起腰嘆了口氣,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有些事情她也不能在隱瞞下去了。
阮木藍出差不在,她作為長姐,有必要讓兩個妹妹知道,她們一家到底遭遇了什麼。
仙澤有些後知後覺地問:“我需要回避嗎?”
顧栩說她們姐妹敘話,最好不要打擾;賀望瑤那麼愛湊熱鬧的一個人,今天也沒有過來。
只有他想著自己是昨晚的目擊證人,又想看看阮明萱好不好,才冒然闖入。
現在仔細一看,連管家傭人都刻意迴避了。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沒事。”明濯隨口道,“反正你又不是人。”
仙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