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收集過明濯的每一次出手時的資料。
明濯厲害就厲害於,她手裡的那把劍,和專克陰邪至剛至陽的天雷符。
天雷符倒是不足為慮,他們本身修習的就是正派心法,天雷符對鬼怪邪祟見效顯著,對他們沒什麼效果。
唯一需要顧忌的,就是明濯手中的那把法劍。
死在這把劍下的人也有幾個,沒人敢小瞧這把劍,所以他們佈置了周密的計劃。
兩位執劍老人在劍法一道的修為已臻化境,一左一右牽制住明濯。
而四位高僧則催動金剛四象陣,利用拿到佛手印將明濯的元神拍出這具身體。
雷霆一擊之下,就不信明濯還能躲在這具軀殼裡。
只要元神出來了,金剛四象陣就會演變成殺招,生生將元神絞殺在陣法之下,灰都不剩。
褚玉琦看著陣法中的明濯,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她是不懂明濯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無知者無畏,剛剛那麼好的時機,居然不向沈若棣求救!
兩個人聯手,尚且有破陣的希望,現在一個人,這不是等死嗎!
她看著虛空中漸漸凝結出來的金色佛手,心中驚駭莫名,下意識地又後退了好幾步。
程景如回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她驚懼的眼神,又面無表情地轉回了視線。
現在還不是清算褚玉琦的時候。
她腳尖一點,也祭出法劍上去掠陣,趁著明濯被執劍老人牽制住的時候,猛地甩出一樣東西,纏住了明濯的腿。
那東西像是雪白的蠶絲,上面卻又有絢麗的光華在流轉,既柔且韌,明濯一時之間居然掙不脫。
執劍老人讚賞地看了程景如一眼,雙方配合默契,幾招過後,明濯的另一隻手也被纏住了。
那些絲線牽制住了明濯的動作,執劍老人趁機將明濯手裡的桃木劍挑飛了。
咚地一聲響,桃木劍落在地上,眾人都是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金剛四象陣霎時光芒大盛,佛音四起!
一道由金光匯聚而成,凝實了許多的巨大佛手,攜帶著雷霆萬鈞、排山倒海之勢,重重拍下。
明濯身在陣法當中,風吹得她的髮絲飛舞、衣襟烈烈作響,整個人渺小如滄海一粟。
沈博遠不知為何,一時之間居然不忍心再看過去。
作為今天佈局之人,他自然知道,明濯才剛剛從靈泉寺回來。
才剛剛超度了靈泉寺底下的萬人坑,靈力透支,再如何天縱奇才也難以為繼。
明濯根本抵擋不了那一擊。
結局早已註定。
漫天佛音和金光之中,明濯抬頭看著那個佛手印,眼神平靜又淡然。
佛手印轟然落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偏了下頭。
——
城市的另一端,有人悄然立於月色之中,遙看向夜空某個方向。
天氣格外地悶熱,沒有風,他只好用力搖著摺扇。
“好熱啊,怎麼會這麼熱呢。”
忽然,他停下了摺扇,感覺到從遙遠夜空中吹拂而來的一縷清風。
摺扇合起抵在下巴上,他眉眼深彎,“哎呀,好像要變天了呢。”
——
四名高僧嘆了口氣,“阿彌陀佛。”
雖然事出有因,但他們今晚此行確實勝之不武。
不僅提前設下埋伏,還故意選在明濯靈力透支的情況下去伏擊一個對佛門有恩的人。
君子論跡不論心,雖然明濯很可能是偽裝的,想借機打入佛門、策反其他人。
忽然,四名高僧神色微微一變,急忙將法杖重重往地上一插。
金剛四象陣瞬間演變,流轉的金光重新聚集……然而下一秒便徹底潰散。
四名高僧同時吐了一口血。
眾人都震驚地看著陣法中的明濯,怎麼可能,她居然抵擋住了佛掌的那一擊?
四名高僧受了傷,陣法眼見著就要在明濯腳底下寸寸潰散。
眾人還來不及思考,程景如咬了咬牙猛地一拉絲線,“兩位前輩,我困住她,你們快點用搜神!”
沈博遠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總覺得這樣不妥。
搜神是強行闖入對方的識海之中,讓對方的秘密無所遁形,是玄門最頂級的刑訊方法,通常只對罪大惡極者實施。
被搜神過的人,基本上只有兩個下場,要麼承受不住精神崩潰死了,要麼徹底成了傻子。
幾十年前刑堂還有用過,但自從吳郊上位後,覺得搜神太過霸道,廢棄了這個方法。
但他來不及說什麼,執劍老人已經迅速行動起來,朝著陣法之中掠去。
一人攻擊明濯,另一人則趁機燃起一張符紙,打了一道印記在明濯身上,強行搜神,逼迫明濯元神出竅。
兩人的修為遠比四名高僧高,單兵作戰能力無人能及,更何況是兩個。
執劍老人一黑一白,黑衣老人才強行開啟明濯的識海,準備搜神,猛地感覺腦袋嗡地一聲響。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肉身,乃至於靈魂都徹底炸了,炸成了千萬片。
黑衣老人慘叫了一聲,一下子跪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插入泥土裡,以此來緩解那種痛楚。
就彷彿被搜神的不是明濯,而是他一樣。
白衣老人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黑兄,你怎麼了?”
黑衣老人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剛剛那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饒是如此,這也讓他驚駭莫名,什麼幻術這麼霸道,居然能讓他的靈魂都感覺到痛苦?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實在忍不住問道,渾身仍舊冷汗涔涔,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明濯:“看清楚了嗎,我就是本人。”
執劍老人:“……”
這是本人的問題嗎?這是為什麼你靈魂力強悍如斯的問題!
明濯卻會錯了意,以為這幾個人不相信。
她想了下,最厲害的6個人,已經跪了5個了,剩下一個站著多礙眼啊。
手一抬,桃木劍嗡地一聲響飛了過來,劈頭對著白衣老人斬下。
白衣老者感覺整個人身體一涼,他心想根本不痛啊,然後就對上了別人驚懼的目光。
下一秒,他顧不上疑惑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被劈成了兩半!
白衣老者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體又自然而然地合在了一起。
他摸了摸身體,沒有血,也沒有任何傷痕,就彷彿剛剛那一劍只是幻覺一樣。
可心口的涼意和眾人驚懼的目光卻告訴他,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