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雷劈完,露出了孫萬秋本來的真面目。
他胸口長著一顆巨大的瘤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那顆瘤子還在張開血盆大口,貪婪地汲取周圍散落的陰氣。
明濯走過去,一腳就把那顆瘤子踢飛了,失去了本體供養,那顆瘤子很快就失去了生機,變成了一截枯骨。
孫萬秋虛弱地喘息了兩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插著的桃木劍。
明濯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在我這裡,反派沒有遺言,也不配擁有姓名。”
誰要聽一個殺人兇手悲慘淒涼的身世背景和坎坷曲折的心路歷程啊,不好意思共情不了,她也沒有閒得慌。
所以你快點去死吧,幫大家節省一下時間。
孫萬秋滿臉的怨恨不甘,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們是來找賀望瑤的是不是?哈哈哈哈,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明濯直接把對方打得魂飛魄散,然後一臉自然地轉頭對眾人道,“他太聒噪了。”
眾人:“……”
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而且大佬你也未免太兇殘了吧,這就全部殺了個乾淨?
剛剛還陰氣森森鬼影重重的山洞,霎時間乾乾淨淨。
明濯拿手機照明,“你們是想留在這裡嗎,不嫌臭啊?”
她真是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了,那個鬼東西的障眼法對她效果一般,從進來開始她就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臭味。
現在障眼法徹底消失,這股臭味頓時濃郁得她想吐。
“好的,大師,我們馬上就來。”莊勳回過神,趕緊恭敬地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跟著明濯出了山洞。
山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深山老林,人跡罕至,樹木遮天蔽日,連月光都照不進來。
他們坐的那輛車子此時正卡在樹木之中,被藤蔓纏住了。
“小……這位道友,我們不在此處找找賀小少爺嗎?”聽雲道長沒忘記今晚的任務。
所有人都看著明濯,隱隱已經將她當成了話事人。
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賀小少爺不在此處,恐怕是迷失在三途河畔的荒野之中了。”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三途河是生與死的分界線,賀望瑤非生非死,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只能迷失在荒野之中。
聽雲道長頓覺事情棘手起來,這讓他們上哪裡去找人!
生魂在荒野之中,只會變得渾渾噩噩,很快就會忘記一切,徹底化作三途川的倀鬼,成為三途川養分的一部分。
這是死了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黑暗中忽然傳來聲響,眾人齊齊回頭看過去。
“顧總?”司機驚喜地喊道。
顧栩的視線落在眾人身上……這些人渾身狼狽,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也就只有明濯仍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畫風相當不同。
他看了眼被藤蔓纏住的車子,開口道,“我讓人去山上的民宿檢視過了,賀望瑤沒有去過民宿。”
民宿的老闆還很詫異,說小孫父母在他高中就去世了,村民借錢給他念大學,他大學四年都沒回來過。
沒想到現在大學畢業了,居然幹起招搖撞騙的事,實在太可惡了!
他有些疑惑,如果賀望瑤沒來過民宿,那又去了哪裡?
明濯嘆了口氣,今晚果然還得繼續加班。
她拿出一對小巧的金手鐲,那是賀望瑤小時候父母送他的生日禮物。
親情的陽勝之氣可以化為烈火,令邪氣不敢近身,也能照亮歸家的路。
明濯:“我馬上施法去找人。”
說完她燃起一張符紙,然後開始手結法印、默唸咒語,很快就合上了雙眼,沒了聲息。
聽雲道長和元慧大師見狀,紛紛坐下打坐,幫忙護法。
顧栩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他看著月光下雙眼緊閉的少女,心裡無比地確認,她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
——
賀望瑤覺得自己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四野還是一片漆黑,一點燈光都沒有。
他心裡很困惑,民宿又不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裡,怎麼可能走了這麼久都看不到村莊或者城鎮?
就這麼想著想著,他漸漸感覺腦子像是被塞進了一團霧,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是誰,我叫什麼?他猛地驚慌起來,為什麼想不起來?
“賀望瑤。”有個聲音忽然喊了他一聲。
神智瞬間清醒了過來,賀望瑤看著跟自己隔了一段距離的顧栩,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放開阿栩的胳膊的?
他趕緊走上前挽住對方的胳膊,小聲道,“阿栩,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很奇怪?”
四野長滿了半人高的草,不時有風吹過來,周圍只有草木搖曳的聲音,似乎沒有一個活物。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聲音,他們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不曾斷絕過。
只是那個聲音跟他們行走的節奏很不一樣,而且越來越嘈雜……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跟隨他們一樣。
想到這裡,賀望瑤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顧栩:“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賀望瑤定了定神:“是啊,阿栩你可是我命中的貴人!”
顧栩笑了一下,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我真是後悔死了,那天晚上碰到個老頭在路上哭,說他人老了遭人嫌棄,沒有房子住,問我願不願意借房子給他住,我怕他想不開,就說可以啊。”賀望瑤開始絮絮叨叨,以此轉移注意力。
他總感覺身後那些聲音太嘈雜了些。
“現在真是越想越不對勁,我不會上當受騙了吧?”
顧栩:“沒事,吃一塹長一智,你記住以後不要輕易給人承諾就好了。”
賀望瑤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頓了頓,他忽然問,“阿栩,我現在是在做夢對不對?”
“為什麼這麼說?”顧栩問。
“因為你啊,你太溫柔了!”賀望瑤說,“雖然你對我很好,但你不相信鬼神之說,根本就不會安慰我不要害怕好不好!”
阿栩也不是說不安慰人,只是他不能理解別人的害怕情緒,當然也就無從安慰。
賀望瑤堅信,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肯定都是夢!
顧栩的眼神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哀傷,片刻後他輕聲說:“那就把這些當成一場夢吧。”
遠方隱隱有光傳來,顧栩遙遙望去,“阿瑤,有人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