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周時安眼底的淡笑消失殆盡。
他面無表情地凝著孟唯怡,半晌才輕嗤了一聲,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漫不經心道:“你怎麼就知道我看上溫淺了,萬一……我看上的人是你呢?”
低低的嗓音像是情人間的喃語。
孟唯怡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臉頰登時浮上一抹羞紅,心裡甚至還湧上一點期冀,難道周時安真的對自己有意思?
想想又否認。
若周時安真的喜歡自己,還用等到現在?
她深深吸了口氣,拋掉不合實際的幻想,抿唇輕輕一笑:“時安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會在一起。”
“哦?”
周時安眉眼冷淡。
“那你和周時凜就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唯怡,沒想到你還挺痴情,其實,你喜歡的人一直是周時凜吧,至於周時驍?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不是!”
心底埋藏多年的隱晦被戳穿,孟唯怡有一瞬間難堪。
當初——
她和周時驍在一起的時候,多少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只因為他們年齡相當,看起來更般配,可在她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喜歡謙謙君子周時驍,她喜歡的是高冷如山的周時凜。
只可惜她比周時凜大了兩歲。
雙方家長也有意撮合她和周時驍,她只能按捺下心底的真實感情,主動和周時驍訂了婚,本以為一切塵埃落定,誰知中途起了變數。
周時驍犧牲。
而她也有了正大光明靠近周時凜的機會。
原以為到手的鴨子不會再飛,哪知道半路殺出個溫淺,一想到溫淺就恨得牙根癢癢,那個農村土包子搶了自己心愛的男人,自己絕對不會放過她。
收斂起思緒。
孟唯怡露出招牌笑容,溫溫柔柔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愛的人只有周時驍。”
“在阿時身上能看到時驍的影子,我只是太思念時驍了。”
周時安自然不信。
不過他懶得戳破孟唯怡的自欺欺人,往車後背靠了靠,眉心隱隱泛起不耐:“我沒功夫聽你的狗血三角戀,有事說事,沒事下車。”
孟唯怡臉上有些掛不住。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聽了這樣的呵斥絕對要嗆回去,可這個人是周時安,她不敢輕易得罪,只能悻悻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溫淺,我有辦法幫你把她弄到手!”
借周時安的手替自己除去情敵。
到時候她就可以嫁給周時凜,至於周時安會不會娶溫淺,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周時安譏笑孟唯怡太自不量力。
“我周時安想要個女人還不至於用強迫的卑劣手段。”
他要的是女人一步步臣服於自己腳下的征服感,那些下作的骯髒法子,他不屑去用。
“別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妄圖揣測人心,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害了自己。”
孟唯怡:“……”
突然就有些詞窮,甚至有種如臨深淵的恐懼感,看著周時安那張斯文俊秀的臉,她猛地打了個寒戰,心頭湧上一種感覺……
從何時起,周時安變得很難讓人看透。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深淵,讓人多看一眼都後背發毛,彷彿有吞噬人心的力量。
片刻之後。
孟唯怡匆忙開啟車門,狼狽地奪路而逃,而那輛黑色轎車,則是半秒鐘都沒有多停,無情地從她身邊絕塵而去。
這邊。
溫淺和周時凜回到家屬院。
他們剛到家,平日裡處得好的嫂子們就拎著東西上門探望,杜春風還帶來了方國棟的訊息。
“方國棟被秘密處置了。”
她抬手比畫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還有趙素琴也被公安帶走了。”
方國棟被控制起來後就反咬了趙素琴一口,說那次招娣失蹤不是意外,而是他們夫妻兩人合謀,故意遺棄孩子,只是沒想到招娣命大,被老鄉救下後送了回來。
趙素琴也供認不諱。
當天就進了公安局。
“估計要判刑了。”
提起趙素琴,大家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罵她黑了心肝,也有人說她洗心革面了,畢竟這段時間,她對招娣的關心和愛護也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了錯事終究要承擔後果。
“招娣現在在哪裡?”
溫淺問道。
杜春風嘆氣:“孩子暫時被安置在縣城孤兒院,趙素琴走的時候哭了一場,說對不起孩子,當場剁了一截小指,流了滿地的血,還說等她從裡面出來就去接招娣。”
“她這個人,哎,真是難評。”
溫淺也不知道該說啥,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該有的懲罰也不能少,至少也得讓趙素琴得個教訓,以儆效尤。
否則人人都去學她。
生下女孩不想要就帶到河邊一丟,等著孩子自生自滅,那還得了。
***
送走杜春風幾人。
溫淺鑽進廚房做飯,打算用嫂子們送來的秋韭菜和雞蛋來包餃子,調餡兒的時候周時凜站到她旁側,主動說要幫忙擀皮兒。
“你確定?”
溫淺還真沒見過周時凜擀餃子皮,見他自告奮勇,直接扔了只擀麵杖給他:“皮兒擀得薄一些,我喜歡吃薄皮大餡兒的餃子,還要擀得圓一些,不然包出來的餃子不好看。”
周時凜低低應聲。
揉麵、分劑子、一個個大小均勻的餃子皮利索地在他手裡轉了出來,不過十幾秒的功夫就擀了七八個,看得溫淺彩虹屁不要錢地往外吹。
“我家周隊長真厲害。”
“能文能武還下得廚房,今天這餃子我得多吃點,以後咱們家包餃子,擀皮兒的活就歸你了。”
說著還踮腳在周時凜臉上親了一下。
溫溫軟軟的觸感令人心馳神往,周時凜拿著擀麵杖的手一頓,耳尖慢慢爬上一抹紅,他這個小媳婦一直都是這麼主動的嗎?
他輕咳了一聲。
“你是女孩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溫淺笑嘻嘻的打斷,她拉長了聲音,道:“我是姑娘家,要懂得自重,周隊長,你是不是想這樣說,你還沒老呢就開始囉嗦了,唐僧也似的。”
‘唐僧’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
周時凜莫名覺得很耳熟,他皺了下眉,感覺腦海中有片段閃過,好像在某個時候,溫淺也說過這樣的話。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說我像唐僧?”
溫淺眼睛一亮,扔下包了一半的餃子,一下子跳起來撲到周時凜身上,驚喜出聲:“你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