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正帶著外孫在樓下玩。
早上八九點光景，太陽雖然開出來了，但還不是很曬，樓下健身小公園的陰涼處，很多老人帶著孩子在這裡玩。
孩子們玩耍，老人們嘮嗑，扯著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話。
“昊昊奶奶，你女婿的老爹還住在家裡呢？”
“是啊，年紀大了，身體不怎麼好，住在這裡，去醫院方便。”
“找個老來子就是這點不好，幸好沒婆婆，就一個老公公，要是兩個老的都在，你家燕群這個婚結得太苦了。”
“什麼苦不苦的，誰家沒老人？總不能為了不養老人就挑個孤兒吧？只要小兩口感情好，這有什麼關係。”
姜老太嘴上說得通情達理，心裡何嘗舒服？
雖說女兒的婚房是女婿首付、小倆口自己按揭買的，不是姜家給的陪嫁，老公公過來跟著兒子住倒也不是不行。
但親家又不只有她女婿一個兒子，他還有個大兒子呢，按理說，該跟著大兒子一家生活、由大兒子養老的。
就因為他大兒子窮，前幾年生了一場大病被小兒子接到了城裡，之後就一直留在女婿家住了。身為丈母孃的她，心裡能舒坦嗎？
雖然女婿這麼做，是孝順的表現，她沒啥好說的。
憑心而論，女婿要是對他老父親不理不管，她才該擔心，畢竟連親爹都不願照顧的人，還指望他將來照顧丈人丈母孃？
可到底有兩個兒子，即便不跟大兒子長住，兩個兒子輪著照顧也行啊。
這不，前不久跟女兒好好談了談，勸她把老公公送回鄉下去住一陣子。
一直這麼住下去，習慣成自然，老公公的贍養義務豈不全壓在女兒女婿頭上了？鄉下的姻侄一家倒是輕鬆，明明是長子，卻不用負擔老父親的生老病痛。
她女兒表示等過了櫻桃採摘的忙季，會和女婿談一談，實在不行，兩家輪著照顧也行。但這段時間就算了，鄉下這時候正是採摘最忙的時節，大伯子一家可是指著這櫻桃營生呢。
“昊昊外婆，依我說，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哪家丈母孃有你這麼通情達理？住的是自己家，每天卻要幫女婿帶孩子，他倒是把老父親接在身邊照顧得妥妥的，換做我啊，別說兩三年，兩三天都受不了。”
和姜老太嘮嗑的老太太嘴巴沒停：
“你幫小兩口帶孩子，你女婿給你開多少一個月呢？”
姜老太聽著不舒服：“我給自己閨女帶孩子，帶的是我自己的親外孫，怎麼還要錢？我退休了本來就沒事幹，兩家離得近，早上過來帶昊昊，等他們下班我就回家，又不耽誤什麼。”
“你不是還給你閨女的老公公做飯？”
“這怎麼叫給他做飯？”姜老太不高興了，說得好像她年紀一大把了還跟別的老頭牽扯不清似的，對方還是她親家，當即拉長了臉，“我家老頭子不也過來吃的？順便一起做了而已。”
對方老太太卻只揀她自己愛聽的：“做飯帶孩子還要管親家一頓中飯，這樣的丈母孃，我兒子怎麼沒遇上呢。”
“……”
旁邊有個老太太聽不下去了，替姜老太打抱不平地懟了句：“說起來，駿駿奶奶你不也是兩個兒子嗎？怎麼偏偏跟著小兒子過？”
駿駿奶奶一臉驕傲地說：“我小兒媳是醫院護士，上班太忙，三請四請我才來帶駿駿的，一個月給我一千塊呢，我分五百給我大兒媳，她不僅不介意，還高興得很咧。”
說著，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姜老太：“我可不像有些人，吃力不討好，付出這麼多，親家那邊一句好話都沒有，更別說上門看望、掏錢送禮了。”
話音剛落，就見徐子昊突然爬下玩到一半的器材，噠噠跑至一個不施脂粉也讓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跟前，仰著粉嘟嘟的小臉糯聲糯氣地問：“茵茵姐姐？你是來我家的嗎？”
徐茵單肩挎著揹包，兩手各提一筐櫻桃，笑眼盈盈地蹲下身，與五歲的堂弟平視道：
“對呀！我給昊昊送點櫻桃。昊昊喜歡吃櫻桃嗎？喏，姐姐把果園裡最好吃的櫻桃帶來給昊昊吃。”
隨著她蹲下身，昊昊看到了竹筐裡新鮮水靈的大小櫻桃，烏溜溜的晶亮眼眸寫滿歡喜，咧嘴笑的時候，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喜歡！我最喜歡吃櫻桃了，我媽媽也愛吃。”
“那一會兒洗好了你多吃點。”
“好！”昊昊扭頭朝姜老太歡快地招手，“外婆！外婆！茵茵姐姐送櫻桃來了，我們現在就回家吃櫻桃嘛！”
“哇！這麼多櫻桃？”
一旁的孩子看得都咬手指了：“昊昊你好幸福呀！能吃這麼多櫻桃！我媽媽說櫻桃好貴的，她都捨不得買給我吃。”
不僅小朋友，站樹蔭下嘮嗑的老頭老太也圍了過來：
“喲！這櫻桃真不錯，瞧著真新鮮。”
徐茵笑著說：“來之前摘的，確實很新鮮。時令水果嘛，吃的就是一個新鮮。要不是前些天太忙，早該給我小叔家送點來嚐鮮了。”
“今年小櫻桃價格不便宜，這麼滿一筐得有十多斤吧？”
“大櫻桃難道便宜嗎？這麼好的賣相，超市得賣三四十一斤呢！”
“這兩筐櫻桃值好幾百了。”
老太太們羨慕得直咂舌。
動輒大幾百的時令水果送上門，這樣的親家姻侄，他們也想要。
這一刻，姜老太突然感到心氣大順，她笑呵呵地上前接過一筐櫻桃，朝徐茵客氣地說道：“櫻桃這麼貴，給你爺爺、小叔嚐鮮，帶個兩三斤就夠了，哪能讓你家破費這麼多。”
徐茵笑著道：“給你們送點櫻桃怎麼叫破費呢？我爸說，爺爺住在這裡，我家已經佔了大便宜了，平時沒什麼好東西，也就櫻桃成熟季節給你們送一些。”
駿駿奶奶在一旁酸溜溜地說：“兩筐櫻桃，換個老父親住兩三年，這買賣確實挺划算。”
姜老太臉一沉，正要說什麼，被徐茵接過了話：
“這幾年確實辛苦小叔小嬸，我家準備下半年蓋房子，等蓋好房子，就把爺爺接過去，今後爺爺肯定跟我們住。我家也會給小叔小嬸留房間，逢年過節回去多住幾天。昊昊放寒暑假了也可以住到我家去，讓我媽燉幾隻自家養的跑山雞、買些土豬肉給昊昊補補。”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