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晏悄打破了僵局，這一聲“媽”，帶著些許忐忑和陌生。
她和陳瀾之間向來如此。
陳瀾年過四十，但保養得當，舉止投足，皆是精緻。
她撥了撥剛燙的頭髮，身上散發著晏悄熟悉的香水味。
她鍾愛濃香。
“還知道回來。”
晏悄很少從她眼中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緒，除非這雙眼是看著兒子。
“不是你叫我回來的嗎？”晏悄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
得，她心裡就不應該存有期待。
陳瀾冷哼，“你要是不鬧出醜事，管你死在外面，又幹我何事。”
像這種話，晏悄已經見怪不怪，又不是第一次聽。
想想，陳瀾說的這些話，還沒有網上那些人罵的十分之一難聽。
嘖，她功力不夠。
“你趁早死心吧，這婚不可能解除。”
晏悄這才抬眸看她，“您可能搞錯了，是沈舟想要解除婚約，不是我，您知道的，這事您跟我說沒用。”
她如果有選擇權，這個婚事早就解除了。
“他既然喜歡晏瑤瑤，我成全他有什麼不對？”
“沒用的東西！”陳瀾用力拍了下茶几，上頭的茶杯震了兩下。
晏悄看著杯中震盪的茶水，久久沒有平息。
“他喜歡誰我不管，但沈家未來的少夫人，一定得是我們晏家的女兒！這是你爺爺給你定下的婚事，你忍心讓他失望？”
晏悄低笑，“怕是爺爺不失望，是您失望吧。”
陳瀾餘怒未消，繃著臉看她。
晏悄長得和她並不像，她每每看到這個女兒，心裡都會有一種嫉妒的心理。
因為女兒皮相太好，叫人忍不住嫉妒，自然而然，她對晏悄也生不起疼愛的心思。
她捏了捏眉心，語氣緩和幾分：“你奶奶身體不好，要是聽到你們解除婚約了，會氣傷身子的。”
晏悄突然生了幾分叛逆，照陳瀾這態度，以後估計不會讓她舒舒服服過鹹魚日子。
再拉扯下去也沒意思。
“媽，不如這樣，我給您一個建議，您和我爸再生一個女兒嫁過去。就是我爸這身體虧空得厲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生出來。要不還是算了，他外頭不是有很多私生子私生女嘛，您隨便挑一個，接回家……”
“你在胡說什麼！”陳瀾大怒。
晏曜暉的事不是秘密，但很少人會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她一直秉承著“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妾”的原則。
無論晏曜暉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正室只有她一個。
任何一個女人，和外面的任何一個私生子，都不可能越過她去。
“晏悄，你不用故意激怒我！既然你真的想解除婚約，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啪！
陳瀾將一個請帖丟在桌上。
“明天晚上七點，席家二夫人在禾府舉辦晚宴，屆時沈家老爺子也會參加。如果參加完這個晚宴，你還是想解除婚約，我不攔你。”
晏悄有些懷疑地看著她，陳瀾有這麼好說話？
“媽，您認真的？”
陳瀾兩隻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她向來對自己要求嚴格，坐得非常端正。
“我雖然不喜歡你，卻不至於連這種小事都要騙你。你從小到大，我也沒在你前面反悔過吧？”
晏悄點點頭，這倒是，因為陳瀾從不會對她做出任何承諾。
她小時候不懂事，還會和陳瀾要求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像好看的手鍊，洋娃娃什麼的。
久而久之，這些東西哪怕要求了她也不會得到，她就不再抱有期待。
細算下來，陳瀾確實沒騙過她。
“好，我去。”
她收下了請帖。
陳瀾神色緩和，“那今晚就回家住吧。”
晏悄擺擺手，“我還要處理公司解約的事，等明天我直接去晚宴。”
陳瀾點點頭，讓人去把給晏悄準備的衣服首飾裝好帶過去。
“都是按照你的尺碼改的，妝你自己化，別太濃。”
晏悄底子好，化個淡妝就很好看。
若是再化濃妝，便有些畫蛇添足。
晏悄一一應下，這才拿著東西離開。
等大門關上，陳瀾才變了臉。
“既然是工具，就得做好被利用的準備，連利用價值都沒有的工具，和廢物有什麼區別！”
陳媽給她倒了一杯紅茶，“小姐這次回來，和先前有些不大一樣，怕是……怕是不會輕易屈服。”
陳瀾冷冷一笑，“我自有安排，不然我何必費盡心機拿到晚宴的帖子，晚宴之後，由不得她不屈服。”
……
同一時間，沈舟也帶著晏瑤瑤回到了沈家。
沈家主家位於燕城禾府院子，是借鑑了三坊七巷圍合成的獨立院落，獨門獨院。
晏瑤瑤忐忑不安地坐在車裡，從方才那宏偉霸氣的大門進來開始，她便忍不住露怯。
這個房子，換做是以前，她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禾府是中式庭院建築，巧妙地融合了西方元素，但主要還是以古典華貴為主，有一種古代大戶人家的雍容大氣。
下車之後，有三重門遞進，隱私性極好。
沈舟握住了晏瑤瑤的手，帶著她下車。
“別怕。”
晏瑤瑤看著晏悄古樸大氣的房子，心跳到了嗓子眼。
饒是努力剋制，也沒辦法完全掩飾住內心的驚訝。
“這是你住的地方？”
沈舟道：“這是沈家的主家，我爺爺，還有我爸媽和大哥夫妻倆都住在這裡。”
沈家幾代單傳，沈舟的父親是獨生子。
如果不是沈群博喪妻後娶了周媛溪，又生了一兒一女，他原本也只有沈騖這個兒子。
“那你呢？”晏瑤瑤問道。
沈舟笑道：“我偶爾回來，大學之後一般住在我自己的房子裡，在紫星園，回頭我帶你去看看。”
晏瑤瑤當然知道紫星園，禾府這邊的院子都是獨棟，紫星園那邊則是大平層，房價都一樣高到離譜。
“好。”
她心裡愈發有決心，一定要嫁給沈家！
晏瑤瑤跟著沈舟往裡面走，“這邊住了很多像你們這樣的人家吧？”
沈舟點點頭，“那是，裴家也在這邊，禾府就是他們和席家一起開發的樓盤。”
席家主做房地產，更多是開發新型城鎮化住宅，像禾府院子，是他們進軍高階樓盤的首次嘗試。
還是裴三爺看在席洛的份上和他們合作。
既是裴家開發，禾府院子的樓王當之無愧就是裴家的了。
“裴家？”
晏瑤瑤不在這個圈裡，大多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都是一知半解。
沈舟道：“以後有機會接觸的話，我再把他們介紹給你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