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鳶頓了頓，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幾乎是下意識反問他，“什麼話？”
周瑾南垂眸，下一秒和她對視，兩人視線撞這一瞬間，空氣彷彿凝滯，他想直接說出來，可又怕韓鳶生他的氣。
韓鳶一臉莫名其妙，怎麼覺得少年想說又不敢說呢，兩人相對無言走著。
直到回了家。
韓鳶把包像往常一樣丟在沙發上，隨意地睨了眼，忽想起來教室裡女生給她的情書。
她扯著包的繫帶撈在手裡，又將裡面的情書拿了出來，叫了一聲周瑾南的名字。
少年回頭。
迎面看到一封粉藍色包裝的情書以及情書下面的禮物。
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緊緊握著自己的手，薄唇快抿成一條直線了。
韓鳶走近他，她也是第一次給人遞情書，儘管不是她的，可還是覺得有點難為情，她盡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很平淡，“有人讓我遞情書給你。”
周瑾南說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腦海又想到宋己緯的話，他眉頭微蹙，神色幾番變化，他深呼一氣。
韓鳶抬眼看他，客廳沒開燈，有些暗，她清晰可見少年臉上的陰鬱，又帶著點氣憤。
被人表白就這麼讓人生氣？
周瑾南壓抑著情緒，回過頭去，話裡沒什麼溫度，“丟了吧。”
韓鳶呃了一下，看著手中的情書，話裡帶著點揶揄，“不看看嗎？小姑娘的心意。”
殊不知，正是韓鳶這種不在意，甚至還逗起他的這種行為，徹底讓周瑾南失去理智。
周瑾南整個人都轉了過來，面對面和她對著，垂眼看她。韓鳶留意到他的反常，她觀察著少年的臉色，周身蔓延著無形的戾氣和牴觸，“你覺得我辜負了她的心意，那你就替我看。”
韓鳶愣了一下，少年的語氣算不上多好，還帶著微微刺耳。
韓鳶看了眼手中情書，這一瞬間她越發覺得他莫名其妙，她語氣自然也冷了下來，毫不掩飾的嘲諷，“我有說你辜負她的心意了嗎？”
周瑾南緊捏著手，他知道不該這樣說話，可他一看到韓鳶手裡的情書，又想到她帶著玩味的笑，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閉上眼，轉身就走。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和她鬧脾氣。
顯然韓鳶不這樣想，周瑾南的轉身在她看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但這情書又不是她要收的。
他朝她甩什麼臉色。
韓鳶脾氣也上來了，快一步走到他身後，一把拉住他的手，扯他，周瑾南腳步一頓，還是回了頭。
韓鳶生氣的板著臉，“回答我。”
周瑾南低下頭，聲音也壓了下來，像是不好意思般，“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這樣說？”韓鳶冷嗤，她才是大冤種吧，被人莫名塞了一封情書就算了，回來還被甩臉子。
“這他媽又不是我的情書，我好心給你，你對我發什麼火？”
“我又不欠你的。”
韓鳶越想越氣憤，忍不住飆了一句髒話。
……
周瑾南等她罵完，拿過她手裡的情書，不是質問而是輕聲詢問，“你為什麼要接下這封情書？”
“你以為我想接？”韓鳶笑了，還是那種冷豔的笑，她望向他，少年不敢看她臉色，韓鳶直接踮腳捏住他下巴，讓周瑾南的臉面向自己，“我韓鳶長這麼大，從來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她甩開他的臉，“所以你用不著對我發火。”
周瑾南抓住重點，聽完她的話，整張臉呈現出難辨的神色，心情好似濃重如霧般散開，“姐姐，你沒有主動收下。”
韓鳶氣笑了，她忍無可忍，甚至覺得周瑾南有病，“又不是我的情書，我收下之後拿來做什麼。”
周瑾南意識到是自己敏感了，他喉結動了一下，眼裡閃過懊悔，“我……”
韓鳶把禮物丟給他，眼睛冒著火，冷嗤，“是我多管閒事了。”
她看也沒看他，“你自己想怎麼解決就解決吧。”
話落，不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
周瑾南想拉住她，但不敢。
他惹她生氣了。
周瑾南惹姐姐生氣了。
周瑾南望向手中的禮物，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心疼的有點厲害，那種感覺，猶如一把鈍刀，不緊不慢割著他血肉。
他該問清楚的。
可他不敢，他怕問了。
是韓鳶願意替那個女生轉達的。
他接受不了。
可他一直知道的不是嗎？
韓鳶只把他當弟弟，沒有其他想法。
她就算是願意的，她也沒錯。
周瑾南好看修長的手一點一點將情書撕粉碎，他全程冷漠視之，就好似是什麼見不得的垃圾。
禮物也丟了進去。
冷白的手背上殘留著紙屑，他眼裡沒什麼溫度，轉而去廚房洗手，將手反反覆覆洗乾淨，冷白的手都搓紅了。
—
韓鳶一氣之下出來，看著燈紅酒綠的南城，她又一次感受到無助和孤獨。
南城很大，可她不知去哪。
這裡沒有她的家，準確來說，哪裡都沒有她的家。
她至始至終都是自己。
韓鳶閉上了眼，找了個長椅坐下。
她幾乎是負氣出走，包沒拿，充電器以及身份證都在包裡。
此刻她回去，肯定是不可以的。
韓鳶嘆了口氣，仰頭看著天，眼眶微微紅了，但她還是沒哭。
她早已過了能隨意哭的年紀了。
韓鳶低頭看手機，點開微信，上滑重新整理一下。
周瑾南沒發訊息來。
韓鳶在心底嘲笑自己，和他什麼關係？
憑什麼要求人家給你發資訊。
說白了，兩人不過是合租關係。
房子都是他的，你還胡思亂想什麼。
韓鳶很煩躁，她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
她打電話給陳枝，那邊聲音有些嘈雜，很快安靜下來。
“喂，鳶鳶。”
韓鳶輕聲問，“小枝兒，你在哪裡？”
“我小舅舅來南城了，非要拉我去吃飯，”陳枝語氣不滿，“我現在陪他們這群老大哥吃飯呢。”
“好。”
陳枝後知後覺聽出韓鳶語氣不對，“你怎麼了？”
韓鳶嘆氣，“我今晚可以去你那湊合一晚嗎？”
“當然可以啊。”陳枝說：“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韓鳶不想過多麻煩她，“我自己打車過來。”
